也不知道是真愿意还是假愿意的,太上皇才不在乎这个,还顺手把支持海禁的两个贡生,点了榜眼和探花。同时,给三人授官。四爷被授官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林如海看向四爷的眼神就有些忧虑,这状元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要是被皇上心里介意了,还不如考个籍籍无名来的有前途。
考生还没出来,这榜已经贴出来了。
高中状元,披红戴花,跨马游街,怎么意气风发都不为过。
这一次,家里可不止林雨桐在等。贾家像是王夫人邢夫人都来了,王熙凤和尤氏帮着张罗。男客叫贾瑕和余梁帮着,贾家的爷们把前院几乎都已经挤满了。
林雨桐也无奈的很,这些人都如此,能怎么办呢?
不到时间呢,贾家的下人就一拨一拨的去打听消息。因此,点了状元的信儿一传过来,家里就知道了。
贾家的尿性那是不能出好事,一出好事恨不能张扬的满世界都知道。
贾蓉也不知道支取了多少因此,又昧了多少采买的银子,反正就是一气拉来了二十车的鞭炮。四爷没回来,宁荣街就被炮皮给铺了厚厚一层。吓的邵华给孩子的耳朵里塞上棉花才罢了,这吵的孩子都惊了魂了。
又有两车的铜钱,沿着街道漫天的撒着。
林雨桐今儿几乎是一天都没说话,这喧宾夺主的,花的还是人家的钱,人家乐意,你有啥可说的?
这一回,贾家是必摆流水席的。根本就没给四爷和林雨桐说话的机会,当天,贾家就在街上设起了流水席。四爷回来的时候,还有好些可远的地方来的人过来想吃一口好席面呢。
那边不知道在兴奋什么,戏班子唱着,他们喝着酒,好像这热闹真是他们的一样。
可实际上了,四爷一回来,余梁和四爷说了几句话,就带着邵华和孩子回家了。而林雨桐这边了,叫家里人关了门,自家四口在家里简单的吃了一顿团圆饭。就都歇下了。
夜里,还能听到远远的从宁荣两府传来的笙竹之声。然后四爷跟林雨桐说了太上皇长相的事,又说了今儿分考题,估摸了个人都是什么样的立场,文章都写了什么之类的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睡了呗。
第三天,忠顺王把这事当成是笑话跟正隆帝说了:“……昏聩到如此程度,也是委屈了那位状元郎了。”
正隆帝笑了笑:“这贾家倒也罢了,只这江南的甄家……”
江南掌握着朝廷的一半赋税,而甄家又是太上皇的人。家里的钱袋子被人攥着,想做什
束手束脚的。所以,这甄家必然是要除的。
而甄家跟四王八公,又有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正说着话呢,就有禀告说:皇后来了,求见皇上。
忠顺王就要顺便告辞:“只怕皇嫂有什么要紧的事。”
正隆帝摆手:“自家人,不用避讳。”又叫请了皇后来。
皇后一点也不意外忠顺王也在的事,等忠顺王见了礼,她受了一半的礼之后,才道:“臣妾今儿去跟甄太妃请安……”
话没说完,忠顺王就冷哼了一声:“劳动皇嫂去请安,倒是好大的威风。”
这天下,除了太后,又哪个女人能比皇后还尊贵?
正隆帝摆摆手,不叫忠顺王再往下说了,只示意皇后,叫她说下去。
皇后脸上并没有因为屈尊降贵带来多少愤慨,语气依旧一如既往:“甄太妃送了臣妾一宫女,也是巧了,这宫女姓贾,出身荣国公府。臣妾回来又叫人查了一遍,她原是义忠亲王在东宫时的女官,等义忠亲王坏了事之后,又被甄太妃要出来,一直在太妃宫中伺候……”
如今又被赠送过来,这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这些人家送人的目的很明确,当年义忠亲王是太子,这人就是要送给义忠亲王的。谁知道义忠亲王作为太子被圈禁了,随即人又被调出来。等如今尘埃落定了,又想办法把人塞过来为的也不过是盛宠。
作为皇后,只想着盛宠不盛宠的,格局未免太小。她从这里面自然觉察出了问题。比如说太上皇与皇上之间的微妙关系,说不得,这对老臣的态度便是一个缓和的契机。而今,甄太妃又把贾家的女儿送到了眼跟前了,这事她自然不能瞒着。
正隆帝拉了皇后的手拍了拍:“难为你了。”他沉吟片刻,“人送来了,先叫跟着你吧。以后……只怕会用到,至于怎么用,且看看再说……”
把皇后送走,忠顺王就道:“这甄太妃也是有意思。太子的那位侧妃还是甄家的出身呢,如今人还在冷宫,她不想着给自家人求求个体面,却巴巴的为贾家奔忙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的?”
正隆帝哼了一声,没继续这个话题。
忠顺王也就不言语了。什么四王八公的,从古至今,哪有如本朝这般,异姓王留到如今的。要是一个个的都本本分分的也就罢了,偏该掺和的不该掺和的都掺和。甄家那是什么人家,家里出了一位皇妃,出了一位太子侧妃。另有南安王妃,那王妃虽然是已经没了,但若是太子好好的,那王妃且也死不了了。从南安王开始,牵扯的四王八公跟甄家盘根错节的纠缠在一起。好大的一股子势力。
这股势力大到什么程度,在贾家大摆宴席的时候就能看出一二来。七天流水席,看起来是贾家开销了不少,但实际上,林雨桐觉得,贾家是有的赚的。席面摆了七天,这些跟贾家有交情的人家,就连送了七天的礼。整条宁荣街,人挤人车挤车,喧闹了整整七日。有了要紧的人了,四爷也偶尔无露面。对外的说法是,这上任之前还要拜访上官,实在是不得闲。
这也是顶顶要紧的事,贾政还跟人夸了一遍:“最是稳妥不过。”又说心性好云云。
而林雨桐呢?只推说身上不好,就不去了。
这身上不好,是女眷们常找出来的托词。就是说例假来了,不是很方便。如今这例假来了,出门更衣麻烦的很。所以,一遇到这样的日子,不管多大的事,能不出门也都尽量不出门了。实在要出门,少不得喝一碗药下去,暂时闭了经算了。那玩意最是对身体有害,不能喝的。因此,不是实在没法子,都不会强撑着。
林雨桐是真的例假来了,也是真的不想去。于是,根本不难受的人,也装出十分难受的样儿,在自家的炕上坐着看闲书呢。
贾家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还都是得脸的媳妇和大丫头,林雨桐也不拿她们当外人,就叫进来坐了。她歪在炕上,跟她们说话。外面的炉子上,熬着当归红枣汤。
就这么着,愣是把这七天的热闹给晃过去了。
她歇了七天,歇的满面红润的。可贾家,整整累了七天。咱要是在家待上一天的客,都觉得累的不行。还有句话叫做‘客走主人安’。可见这待客有多累。可贾家呢,上上下下,那么大的阵仗操劳了七天。
本来说等这喧闹劲儿过去了,怎么着也得去贾家给人家主人道一声辛苦,虽然没人请他们来辛苦。反正礼数上得做到嘛。可想想人家累的很了,愣是又给拖了三天,觉得她们缓过劲来了,才上门的。
王熙凤见了就说:“哎呦呦,看看这是谁来了。怪不得老太太太太都说这是个有福的人呢,可不真是。刚嫁过去,这女婿就案首、解元、会元、状元的往回考。如今也是个状元娘子了。这叫人想羡慕也羡慕不来。我最是不服的就是,凭什么她就是享福的命,我就是那劳碌的?她受用了七日,倒是害的我操劳了七日?这可怎么说的?”
林雨桐连连见礼,“今儿就是要谢谢你来的。”说着,就跟贾母笑道,“今儿请老祖宗赏脸,我做东,借老祖宗的地方,咱自家的娘儿们,也热闹热闹。”
王熙凤斜眼看她:“又得我去给你张罗不是?”
“请了汇泉楼的厨子,他们的席面。一概不用咱们管。你只管坐着受用便是了。”今儿林雨桐也是可着银子的造,给贾家的爷儿们,贾家的旁支,有一家算一家,都有上好的席面送过去。她就说:“男人家出门,还能尝尝外面的菜色。只咱们在家里,等闲也出不去。就是出去了,又哪里能进馆子尝尝新鲜。这汇泉楼的菜,听说是老圣人都赞过的。咱们也在家里安生的坐着,尝上一回。”
宝玉马上说好:“菜是极好的。只是那儿不及家里舒服自在。之前怎么没想着,叫人送回来呢。若是能给老太太太太尝尝,也是我的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