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事儿真发生在自己身边,人的脑子一下子就转不过弯来。
有时候听姜营长轻描淡写的形容在天山修路的艰辛的时候,她几乎都忘记了,这个国家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往往都是军人冲在最前头。
所以在那一瞬间他一下子就冲了
出去,几乎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是出自于本能的一种反应。
而她,从没有见过这些,也没有像孙来娣一样,适应丈夫的危险工作已经适应了十几年。
当生和死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其实是脆弱的。
甚至有些无知,她的聪明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子把戏一样。
韩景瑜的职业,新区的氛围,已经让她忘记了他还是个军人,是需要在最危险的时候冲在第一线的。
脑子里面虽然很乱但是身体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现在韩景瑜正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不能给他拖后腿啊。
“下车二娃。”赵曼打开后车门去揪住二娃,现在要离两部汽车越远越好,最好是找到部队值守的地方找人支援,孩子要尽快带离危险区。
“妈妈,爸爸去干啥了?”二娃其实刚开始没有意识到危险,他只是看见了一辆倒地的货车,脑子里面还在天人交战,心说这么平的路是哪个傻叉能够开翻车啊。
孩子心性嘛。
可看到赵曼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人离车,车靠边,这是基本的准则。
“赶紧离开这里知不知道,很危险,待在车里面非常危险。”路就一条路,吉普不能再往前开了,而韩景瑜在选择往后退到绝对安全的位置,和拉开小战士之间,选择让车停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他才有时间去阻止小战士。
车道旁边是两片宽阔的盐碱地,她带着孩子先跑到了盐碱地的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头也不能回,眼泪却无声无息的从眼眶里面夺眶而出。
她没有办法思考,万一发生了爆炸后果会如何,韩景瑜和小战士在那么近的地方,一旦来不及
没有办法想象那个画面,光思考一下就很窒息。
二娃用力的挣脱了她:“妈妈,爸爸是不是很危险,咱们别让他去啊。”
两人现在的位置已经很安全了,赵曼垂着头,不敢往回看,她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但求那一声巨响,不要在现实生活中听到。
晚一秒,就多一份希望。
一秒、两秒、三四秒,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她回头,看见两个人正跌跌撞撞的往她这个方向跑来
。
然后眼睛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赵曼,赵曼。”赵曼是在一声声呼唤中醒来的。
孙来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红糖水,眼睛里面都关切和担心。
还记得最后记忆中,两个人迎着她跑来的样子,后面她就不知道了。
印象中根本没有听到过那一声响,所以应该是安全了吧。
孙来娣端着糖水,野蛮粗暴的往她嘴里送,嘴里兀自叨叨着:“你说你这人咋回事呢,也太不重视自己身体了吧,刚才卫生所的医生来看了,说你贫血营养不良,我说呢你家伙食这么好,怎么会贫血跟营养不良,偷偷的跟你说,韩景瑜让人给你弄来了两大块黑乎乎的驴皮熬的胶,听说那玩意儿好,补血。”
赵曼眨了眨眼睛,乖乖的把那一碗糖水给喝下去了。
这贫血的原因很多,也不一定是伙食不好引起的啦。
驴皮熬的胶,是阿胶吧?
不过韩景瑜能够让人给她弄来阿胶,看来也是脱离危险了。
刚才那么紧张,她都没有办法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新区的路虽说不好走,但绝对不会侧翻啊,开汽车的小战士们也是身经百战的,没有理由在北方平摊的大路上,把车开翻吧!
一个想法突如其来的冒进她的脑海里面。
“嫂子,韩景瑜呢?”
“还说呢,把你送回来以后又去卫生所请了魏大夫过来给你看病,开了药又送人家大夫回去,现在又忙着去搞那个什么调查了,弄不好是有人故意搞的。”孙来娣压低了声音,防备着本不存在的什么人:“听说是有人拦车,小战士踩了刹车,大卡车根本就刹不住嘛,怕撞死人就拉了上面手刹,谁知道磕石头上了,弄不好真是那个什么什么的。”
赵曼睁大了眼睛,一双小鹿一样水汪汪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孙来娣。
没有弄明白。
孙来娣继续说:“是有人故意这样搞的呀,你说奇怪不奇怪呢,咱们这里的路都有工兵队专人维护的,每天都会检查路面有没有障碍物,还有搭车的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这样去拦车搭车啊,就算再不懂事,咱们也都知道不能站在大马路上挡汽车,这种人被碾死都活该,韩景
瑜听到以后,脸黑的跟包公似的,赶紧就走了,说是可能暂时不回来了。”
听完赵曼这心里咯噔一下。
心里满满都是疑惑和意外。
孙来娣轻咳一声,转身把瓷碗放进灶屋里面,回来跟她继续叨叨:“你当时在那里,知道是咋回事不?”
赵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拉着孙来娣的手摇晃着问:“那汽车怎样了,爆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