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明天开始,一定要让莳花她们将窗户锁紧。

这般想着,她进入了梦乡。

头晚上看书到半夜,又与傅彦行说了会儿话,第二日便醒的晚了,迷迷糊糊脸间听见莳萝的声音,“这裙子是哪里来的?”

莳花端了洗漱的热水进来,听见莳萝的话也过来看,昨夜是她在外间守夜,记得很清楚,她去睡之前未见过这衣服,“许是姑娘昨夜拿出来准备今日穿的。”

莳萝将裙子拿过来挂到桃木嵌黄杨龙首衣架上挂着,轻轻打理上面的褶皱,被柔软光滑的细腻触感折服,感叹道,“摸起来真软。”

涟歌坐起身,问道,“什么真软?”

两个侍女忙请安问好,莳花拧了帕子给她净面,道,“您昨夜拿出来的衣裙啊。又好看又舒服。”

涟歌穿鞋的脚一顿,道,“是的。”

她昨夜根本没看过那件衣裙到底什么样,直到穿在身上了才发现是真美。烟绿色拼白色的交领大袖长袍,宽宽的腰封将纤腰束成细细的一握。一整只右袖上绣了一枝牡丹,细看只有半朵纷繁精致的花,另半朵在对应的裙摆上,将手臂放下时合拢成一朵,真是匠心独运,别出心裁。连压裙摆的玉佩也是两朵牡丹花,用深绿的锦线挂了,垂在腰间轻摇慢摆。

莳萝心思巧,给她戴的头面也以精巧雅致为主。涟歌整个人也都衬得像一朵绿牡丹,美而不显,就是有点儿热。

如今大楚时兴的是齐胸襦裙和轻便活泼的短裾,像这样的交领大袖长袍,平日里是没多少姑娘喜欢穿的。

“姑娘,要不咱换一件衣裳吧?”莳萝道,如今都是六月天了,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等中午日头辣起来,姑娘肯定会流干的。

涟歌道,“就穿这个吧。”

刚拾掇好,萧涟漪便过来问她准备好没,瞧见她穿成这样,也没说什么,只让莳萝随身带个小扇子。

因要选伴读,傅昕妙前几日就搬回了自个儿的长乐宫。她知道今日自己是主场,一大早便将何窈请进来陪她,她心中对选伴读一事是不大乐意的,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没有。

何窈十四岁了,是不可能给她做伴读的,便在一旁温声劝着。

“表姐,一会儿你可得帮我盯着点儿。”傅昕妙坐在绣墩上,任嬷嬷给她梳头发,心中很有些担忧。

那是世家女们,要么是看在她的公主身份上奉承她的,要么是表面对她好其实背地里说她胆小没有公主气派的,甚至还有些是冲着她的哥哥们才讨好她的,这些人她一概不喜欢。剩下那些会真心待她的,又多半自视清高不愿主动与她多接触,弄得她这么些年只有表姐何窈一个闺友。

何窈柔柔笑道,“那可不成,妙妙长大了,要学着自己识人了。且今天这般重要的日子,姑母肯定会为你把关的。”

傅昕妙叹口气,“母后肯定是嫌我烦了。”

涟歌进了宫,便有璟阳宫人过来传,说太皇太后知她在宫里,宣她去说话。

因时辰还早,又得太皇太后传召,萧涟漪也不好拦,便道,“你先去。”

涟歌点点头,跟着那宫人走了,绕过了几个宫殿后方发现这不是去璟阳宫的路,虽她只跟着钟易走过几次,可明显记得璟阳宫在御花园南面,可这宫人带着她打御花园外边穿过以后却是往西边走。

涟歌停下来,唤那宫人,道,“我想去净室,劳烦小公公带我去。”

那宫人一愣,便要去抓她的手,道,“姑娘还是跟着奴才走吧,莫让太皇太后等急了。”

涟歌往旁边一躲,避开了他的手,转身往回跑,可她今日穿的长袍大袖,没几下给人抓住,那宫人掏出一张帕子,将她嘴捂了。

那帕子上抹了药,涟歌没挣扎两下便失了力,晕倒在他怀里,那宫人小心翼翼将人抱住,悄无声息进了一个宫殿。

霍青在宫中不便多现身,将人拿住以后才唤了个女云卫过来,将涟歌抱着,一路往宸阳宫去,傅彦行还在和百官们议事,霍青找到流安一阵耳语,方将事情说了。

流安吓得一抖,这萧二姑娘如今是陛下的心头好,谁敢在宫里动她?

霍青已经让人拿了那个小太监,就等云卫查出来了,但此刻怎么解决目前的状况才是首要的,流安便做主让将人抱进了宸阳偏殿。

傅彦行打议事殿出来,流安小跑着上前道,“有人在宫中对姑娘下手,霍副首让人将姑娘抱了回来,安置在偏殿里。”

傅彦行一双沉沉黑眸凌厉地看过去,解下外袍扔给他,径直朝偏殿走去。

室内燃着香,那女云卫会些医术,查探出涟歌只是陷入昏睡里,便在一旁小心守着。

须臾,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稳步进入室内。

女云卫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跪下,傅彦行看也未看她,上前走了两步,拨开锦帷,径自走到屏风后去。

被衾里涟歌陷入昏昏沉睡中,却很不安稳,眉头皱得紧紧的,脸颊泛起红色,小脸侧着压在软枕上,玉颈前倾,露出颈间系着兜衣的红绳,更显得肤白如雪。傅彦行的目光落在她眼下的那点湿润上,又移到她长长的羽睫上。

“如何?”他低沉着声音淡淡问道。

女云卫小声回道,“是浸了曼陀罗汁的帕子,不伤身,却要一个时辰才能醒。”

傅彦行眸色沉了沉,道,“可有旁的法子?”

那女云卫道,“可以针刺膻中穴,”她停了两息,道,“会有些疼。”

傅彦行挥手让众人退下去,伸出修长的指,轻拈她若悬胆的精巧琼鼻,沉睡的人依旧不醒,只是因呼吸不顺畅张开了娇艳的嘴唇,轻呼出的口息落到他掌心,让他手指抖了抖,赶紧放开。

许是有些热,涟歌翻了个身,一只手臂无意识地从被衾一角钻出来,小腿一踢,一双只着了白色短袜的玉足也调皮地露在外面,能看见细嫩的脚踝。

他虽做了两回登徒子,却头一回瞧见她睡觉的模样,觉得很有些新奇,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捉住她不盈一握的小脚丫放进薄被里。

涟歌朦朦胧胧间觉得脚有些痒,不由自主往被窝里缩了缩,那痒又延伸到肩膀上,让她颇不耐地动了动,傅彦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手臂,像撸猫似的,喜极了她这般安静顺从的模样。

外间忽然传来说话声,是傅昕妙,“流安,皇帝哥哥在吗?”

流安小声说着什么,傅昕妙已经往偏殿过来,推门进来了。

傅彦行掌风一扫将床帘落下遮住内里春光,闪身过了屏风,肃着脸轻斥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