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人向前,十三郎一头撞入战场,冲到天魔刀和剑狱的交汇点。
“萧十三郎你疯了!”
那个瞬间,横山不二几乎认为十三郎在自杀,奋力抽刀的同时忍不住尖叫起来。然而下一刻,大河转向,奔流两断,原本牢牢吸附的刀剑突然分开。
“怎么可能!”
呆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横山不二身体失去控制,倒飞千尺。
刀剑相交,即为决斗也是融合,百里刀煞汇合成一,如长鲸吸水,欢快地吸收着洗红浪当年引动的气息;正常发展下去,情形应如洗红浪所说的那样,最终刀剑合一成为一体,魔胎变成刀魂,自此兄弟两个生死相伴,再不分开。
横山不二不希望那样,但他阻止不了,不仅他,连真灵都阻止不了,十三郎何德何能,竟能抽刀断水。
目光直愣愣望着战场,只见十三郎像个疯子、傻子一样横冲直撞,把身体直接投进剑狱,瞬间变成在血人。
再强悍的身体也不能不能硬抗横山兄弟俩的攻击,剑狱内藏千万把剑,几乎将十三郎扎成筛子;他对此不管不顾,双手开合,在剑丛内一通乱抓。
抓住了。
抓住即被制服。
每抓一把剑,十三郎食指轻叩,剑中随即荡起黑云,如水流蔓延到剑锋、入体;随后剑身就像抽了筋的蛇一样软软垂落,十三郎当即抓向下一把。
左手晶莹,右手漆黑,吸灵化魔片刻都不耽误,血雾在空中飞射尚未消散的那么点功夫,剑狱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失去魔气的剑化剑成胚,点点毫芒汇拢合流,似如流水。与此同时,十三郎的左眼红芒连闪,锐目光华毫不迟疑地逼向剑胚,同如长鲸吸水。
“这怎么可能!”
仅比横山不二稍晚,魔胎在尖叫声中退走,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视线中,十三郎好似跗骨之蛆,紧紧贴住他一道前进,那些被削飞、四溅的血丝全都活过来一样,粘住剑、拉住人,一道前行。
“啊!啊啊啊!”
吸力顺剑而来进入身体,抽骨拔髓的感觉如此清晰,千年辛苦修来的灵魔之气被人以这样蛮不讲理的方式抢掠,刚刚有点成就的魔胎如丧考妣,尖叫声越来越凄厉,望着十三郎的眼神也如见了恶鬼一样,恨极怒极,怕到极致。
他想不通这一切因和发生,面对十三郎,本该纵横无敌的魔胎为何向见到祖宗一样,那双手怎么可以同时吸灵化魔转换自如,对方明明修为远逊,为什么能够如大山一样压得自己透不过气。
还有那把剑,那把藏在其眼中的剑,那把能够吞噬剑与魂的剑。
“你是谁!”
飞退中拼命挣扎,魔胎在极短时间内轰出无数重法,然而无论他用出什么,出手明明威力无穷,临体时都会打一个大大折扣,十不足一。
自当年起魔意炼魂,他的灵族根基早已改变,且对寻常灵族有极大压制;但他毕竟不是魔族,如今还处在改变的过程中,恰好遇到修为虽不足、意境已破真境的十三郎,如见天敌。
突破真境,首先要被强调的就是那个“真”字,十三郎虽无真魔气,但其转换魔体的时候,体内魔意至真如魔界真修,非要说差别,不过是不如他们纯透罢了,若非如此,自在魔的真魔之气怎么会选择他的身体。
灵体方面就更不用说了,十三郎铸日都已经成功,反之朝魔胎过渡的洗红浪灵根衰竭,焉能不被压制。
原因其实很简单,魔胎自己都能看出来,只是不愿意接受。
凶暴河流进入大海都会如驯服的野马一样乖巧,与之同悲共喜,顽劣、抑或成就高远的子孙,老祖面前都需保持敬畏;魔胎情形虽与此不同,结果看起来相仿,因其用法总需动意,着力总需气,灵魔两面皆受其制,谁都改变不了。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无论他用什么,威力都将大减。
至于那把被死死压制、渐渐吞掉的剑胚......除了运气不好,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假如十三郎实力太差,魔胎法术纵然大减,仍能够杀死他。
幸好,他还没弱到那种程度。
“吼啊!”
时间每过一息,魔胎气息衰弱一分,剑胚数量步步减少,越发映衬出对面血意凶狞,几番挣扎无果,绝望中的魔胎振起全部力量,把剑投向十三郎。
“我杀了你!”
“半人半鬼,半生半死,半灵半魔,半真半假,你自己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血雾当中传出回应,十三郎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比之前更加沉稳。
那不只是信心的体现,还是对战斗有了把握之后的宣言。
话音落定,十三郎左眼眼球炸开,鲜血飚后骤然回收,就像太阳将所有释放出去的光华收敛,令人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