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珊珊五一过后也开始回医院上班了,休了有小半年的时间,工作需要慢慢上手。平时在家跟孩子待在一起不觉得,可一上班发觉身边少了孩子的声音是那么的不习惯,想孩子也想得厉害,下了班便一点不耽搁地往家赶,有了孩子,心里更多了份牵挂。
许言州仍爱往四合院这边跑,不过以前是一人,现在是两人,这天两人刚过来,正好碰上徐彪在说他昨天碰上的一件事,他替许母出去买菜的时候发生一起当街抢劫事件,二话不说就和其他人一起追上去将那小贼抓住了,被抢的也是附近的一个老太太,老太太摔了一跤,人送进医院了,听得大家唏嘘不已,对老太太及她的家人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许言州这次来也是有事跟许言森说的,等单独能与他说话时,他又在逗孩子笑,看着完全一副“好爸爸”模样的许言森,许言州觉得有点辣眼睛,估计得自己孩子出世,这受的刺激才会小一点。
安安好静,平平则好动,等许言森停下来,他还挥舞着小胳膊要来抓许言森的手,许言森将自己的手塞进儿子手里,头也没回地问:“你这回找我什么事?我看你有话要跟我说的样子。”
“我……”
许言州刚开了个头,袁珊珊就走了进来,出去给两个孩子倒水去了,需要补充水分,一见这模样笑着说:“你们要谈什么?要不要我带孩子回避?”
“嗐,回避什么,我有什么事是珊珊妹子不知道的?”许言州大咧咧地说,“再说我告诉了言森,他会对你隐瞒?”他早看穿了许言森这家伙的本质,绝对是媳妇第一,现在再加上孩子。
袁珊珊也就说笑而言,许言州开口说了他要说的事,因为许言森让他找人盯着张成海,他一直照着做的,这段时间果真让他发现了点情况:“你们也知道的,老爷子疗养院那边住的人身份都不差,这小子常往那边跑,我说怎么跑得那么勤快,你们猜怎么着?”
“搭上里面人的关系了?”袁珊珊和许言森对望了一眼,原来还藏着这样的心思,倒是他们没想到的,当然也因为两人没太将这人放在心上,没去深想。
“让你们说中了,”许言州磨牙,他跟这两人想法一样,张成海那王八蛋根本不可能改好的,“现在真让他混进其中一个圈子里了,之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有帮人混得挺开的,还在家里办舞会,后来你们不是不让我去了么,我也觉得他们做事过火了些,现在张成海这王八蛋就跟这一大帮子人出出入入了。”
他有回跑过来跟两人说了这个舞会的情况,现在流行跳贴面舞了,让他也看得心痒痒,他这自诩走在潮流前面的人,怎能比别人落后一步,许言森听听还罢了,不太感兴趣,可袁珊珊一听便不准许言州再去参加,她记不清严打的具体时间,但记得第一次严打,对于乱搞男女关系可是打得十分严厉,这种聚会在这样的关头最容易出事。
许言森皱了皱眉:“这倒也没什么,他不过借了老爷子的名义跟那些人接近罢了,还没办法借那些人的力量做些什么,那些人也不是笨蛋,他有几斤份量一试就出来了。他要去就去,就是别让他捣什么鬼。”
就算那些人要做什么,可他们身后的人会不清楚许家真正的情况?谁也不是笨蛋,除非张成海搭上的又是与许家意见不合的人,但那样的话不等他们出手,老爷子会先将他收拾了。
袁珊珊笑了起来:“这次他要再自取灭亡的话,老爷子都没办法将他保下来的,让他去,别拦着,就是你不准去,还有最近老实点,在现在的单位里蹲着,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许言州之前听了两口子的话,找了个单位挂靠着,最近袁珊珊又让他去单位里待着别四处乱跑了,许言州虽然不解,但却知道,这两人不会害他,所以十分听话,再说如今有媳妇看着,不听话也不行。
现在一听袁珊珊的话吓一跳,四处看看,然后压低声音问:“要出事了?”
许言森提醒道:“等着看就是了,别把自己连累进去,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他的政治敏感度不差,外面的情况早开始了,现在越来越严重,快到一个临界点了,一旦爆发那必定是自上而下的,谁也逃不过去。
他很清楚,许言州其实和那些真正游手好闲的子弟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可那些人仍没有一点危机感,至于张成海,许言森心里冷笑了下,他很期盼这人再度折进去,这回他可是成年了,否则这人留在外面总归是个祸害。
五一袁卫国过来的时候,两人私下里也聊了不少内容,袁卫国这个级别也能接触到不少有用的信息,所以他非常坚信媳妇与自己的判断。
许言州知道堂弟是为了自己好,发誓道:“我保证!”
许言森对姚海波那边也少不得叮嘱。
许言州始终把堂弟和袁珊珊的话牢记在心,之后在一次场合碰到久违的张成海,连张成海出言对他挑衅也没理睬,直接无视了过去,张成海既得意又气恼,气恼许言州不接他的挑衅,否则他就可以借机将他教训一顿。
张成海很想主动惹事,可他身边的人却知道许言州跟他堂弟许言森关系极好,许言森和他媳妇可不是他们能轻易招惹的人,否则他们以后甭想过这样潇洒的日子了。
许言州心里一点不气馁,张成海现在得意有什么用,现在越得意以后越倒霉,许言州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得到结果,可没想到形势迅速得是那么猝不及防,这年的下半年刚开始,全国便自上而下掀开了一场雷厉风行的严打整顿行动。
当许言森接到卫国那里来的电话,以及上面传下来的文件时,便知道这场行动已经开始了。
一日刚准备下班回家,袁珊珊看到匆匆赶来的许言森:“珊珊,我们去大伯家里,妈那边我打了电话回去说一声了,我们会晚点回去,妈会看着平平和安安。”
接过袁珊珊递来的茶杯,灌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又说:“出事了!”
“老爷子在那边?叫我们一起过去?”袁珊珊了然道。
“对。”
“那好吧,一起过去。”袁珊珊无所谓道,孩子能吃辅食了,不担心会饿着。
两人骑了自行车一起赶往许大伯家里,刚进院子就听到里面的痛哭声,两人互望了一眼,脚下也没有停顿继续往里走,这一幕两人早已猜到了,现在老爷子才该是最头痛的时候吧,老爷子现在是不是在后悔不该将人留在京城?如果年初仍能强硬地将人送回去,相信现在人会好好地在外面待着,而不是落到如今的地步吧。
刚进门,看到许大伯烦闷地抽着烟,老爷子沉着脸坐在那里,许言州一看到两人出现,忙悄悄地走过来,低声说:“抓起来了。”
这局面不用他说,许言森和袁珊珊也知道这个结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方,老太太和许蕴淑怎可能又跑到大伯这儿。
许言森之前知道的情况也不多,现在许言州解释了一下才了解,人刚被抓走的时候老太太和许蕴淑还不知情,直到被通知了许蕴淑才自己儿子又被抓起来了,马上来向许大伯求助,因为找他问情况会更快。
许大伯是知道严打的,只不过没想到这刚回来没多久的张成海,也成了其中一份子,几个电话一打便告诉妹妹,他没法子将人捞出来,许蕴淑不依不饶,许大伯只得将老爷子叫回来了,于是便是如今这个局面。
许蕴淑起初没发现许言森两人的到来,对许大伯又是骂又是哭求,声音已经喊得嘶哑了,等两人走得近了,许蕴淑突然眼睛亮了一下,向两人扑过来:“你们快帮我救救成海,我以后让成海给你们当牛作马做什么都行,我只要成海出来。言森,你单位里认识好多人,肯定能帮上姑姑的对不对?还有你,妈说你给好几个大人物看过病,你求一求他们,只要求一求他们肯定能行的,成海他爸已经出不来了,成海不能再被关进去了……”
“够了!”
老爷子猛地拍桌子怒吼了一声,脸瞬间涨红,袁珊珊忙摆脱许蕴淑抓住她胳膊的手,快速走到老爷子身边,抓起他一只胳膊捏拿起穴位。
“爸!”
许大伯和于秋吓了一跳,老爷子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再犯病了,不敢打扰袁珊珊的急救。
处于绝望中的老太太被惊醒,喊了声:“老头子……”
袁珊珊一通穴位按摩后,许言森那里已经配合地打开药箱取出金针,袁珊珊刺破其中一个指尖,挤出的血颜色发黑,这时老爷子的脸色也缓了些。
袁珊珊看了眼老太太,问:“药呢?药应该随身带的吧?”
“在,在老头子身上。”老太太手忙脚乱地从老爷子衣兜里掏出一个药瓶,于秋那里端来温水,用温水把药送服下去。
老爷子闭着眼睛靠着那里,脸到到底添了些灰败之色。
许大伯冷着脸看着许蕴淑说:“我告诉你,现在就是将整个许家都赔进去,也捞不出张成海,你再逼啊,把爸逼死了你就满意了?现在知道到处求人了,之前怎么不好好看住张成海?前面二十几年没把张成海教好?他现在是二进宫,比任何一个人问题都严重!”
“我告诉你,身份比他高得多的人都进去了,今天就是言州进去了,我一样束手无策!”他不仅什么都不能做,还要坚守岗位不能让自己倒下。
他这段时间天天盯着小儿子的行踪,发现他每天老实上下班才松了口气,去看老爷子的时候不是没提醒过老太太,可他们听进去了吗?出事了才后悔到处求人?
老爷子缓过一口气,睁开眼失望地看看这母女俩:“出事前你们怎么跟我说的?这就是你们说的成海这孩子在上进?上进到把自己送进牢子里了?这件事谁也不准伸手,走吧,都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