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顶之上,林一与老龙盘膝而坐。
前方的山谷中虽然惊心动魄,不过是一朵浪花般的些许喧哗罢了。于这茫茫无边的夜色之中,便如沉寂的海而波澜不惊!
来到洪荒的两百多年间,不是四处拼杀,便是尔虞我诈,要么就是在星空中飞来飞去,纵然要闭关修炼都只能忙里偷闲。像这般穿行在山林之间,并插手乡间修士的争斗,虽然看起来有些无聊,却也是难得的悠闲!
不过,有人厌倦了争斗,便有人兴致盎然!
便在曲郎受伤落地,同伴被困,情形岌岌可危之际,半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虎爷在此,都他娘的住手……”
与之刹那,数百丈内掀起一道狂风,随即飞沙走石而人叫马嘶。当四周的火把尽数熄灭,四方顿时笼罩在一片莫名的混乱之中。此时此刻,好似天灾将至,实则有煞神降临!
片刻之后,山谷中慢慢安静下来。除了一头头麟马犹在不安躁动,敌我双方的数十人皆愣在原地而瞠目诧然。
只见那朦胧的星光之下,隐约可见一位老者凌空而立。其深不可测的威势,令人望而生畏而又无所适从!
曲郎嘴角带着血迹,从地上慢慢挣扎坐起。其先是惨遭伏击,再又重创,可谓伤势不轻。而当他看清来人,还是惊愕不已。那是买酒的三位老者之一,是叶西的帮手,还是……
叶西,便是此前踏剑而来的中年汉子。其早已料定曲家的小子不会善罢甘休,便预先防备。对方果然中计,谁想就在大获全胜之际而异变突起。他尚自不明所以,霎时已被狂风卷下半空,继而狠狠摔了个嘴啃泥,差点没摔死过去。那老者是谁……
曲郎的二十多位同伴,皆被掀翻落马而惶惶无措。四周苗林谷的众人,则是扔了火把、刀箭,一个个匍匐在地而胆战心惊……
便此此时,那半空中的老者又发话道:“哼!曲郎勇武有余,料敌不足,且年轻气盛而冥顽固执,合该遭此教训!老子问你,以后能否吃一堑长一智……”
曲郎有些晕头转向,咬紧牙关从一堆破碎的栅栏之间慢慢爬起,举手无措道:“前辈……”
老者极不耐烦,张口骂道:“少他娘的啰嗦,老子问你是能也不能?”
这位前辈看起来高深莫测而举止有度,谁料眨眼间便成了凶神恶煞。性情逆转,竟然毫无违和!
曲郎愣怔了片刻,急忙应声道:“晚辈知错,以后定当谨守孝道……”不用多想了,对方必然是爹爹请来的帮手。他老人家还是放心不下,却恰好救了儿子一命……
老者仰天长叹状,又冲着远处的山峰哼了声,转而怒道:“为人子守孝道乃天经地义,还用你放屁吗?凡事谨慎,才是保命之道,真是不堪教也……”
曲郎支支吾吾,不敢声张。
老者抹了把白胡子,颇显高人风范,又道:“叶……叶啥……”
有人匆匆起身,惶恐道:“在下叶西,乃苗林谷修士。不知前辈……”
“啊……就是你小子,管你娘的是东还是西,你抢夺曲家的大车,实乃强盗行径。这般肆扰乡邻,道义何在,我说……”
半空中的老者极为霸道蛮横,自顾挠了挠脑袋,接着又盛气凌人地喝道:“将大车货物还给曲家,胆敢不从,老子踏平了你的苗林谷!”
自称叶西的汉子顿时面如土色,暗暗后悔不迭。只知道曲家的五谷酿颇有名气,却不想背后还有如此靠山。他忙举手称是,不敢有半点儿迟疑。
老者眼光一闪,似有所思,接着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问道:“曲家的酒是要运向何方?叶……叶啥,你一筑基修士,劫掠货物又为哪般……”
曲郎犹自摇晃而气息不匀,尚未答话,叶西往前两步,昂起头来恭恭敬敬道:“曲家的货物,由海船运往北方各地。而晚辈不喜曲郎的为人轻狂,便出手……”他见那老者并未在意,忙又接着道:“由此向北只须两月的海程,便可抵达龙滩。我等乡间修士的丹药、功法、等诸般修炼之用,皆来自于龙滩。故而,晚辈欲将曲家的五谷酿送往售卖,或可换取不少灵石……”
曲郎忍无可忍,怒道:“你……你抢我曲家的酒换取灵石,岂有此理……”
叶西无奈赔笑道:“你曲家的五谷陈酿,即便小有名气,却传名不过四邻八乡,售卖不及千里之远,简直糟蹋了你爹的酿酒之术。我这也是一片苦心……”
“砰——”
叶西话没说完,一股莫名的力道霍然而至。他无力躲闪,顿时便如巨石撞击般猛地倒飞了出去,直至数十丈外,才狠狠摔在地上。其口吐鲜血,骇然大叫道:“前辈饶命……”
半空中的老者根本没有出手的迹象,却啐骂道:“啊呸!还敢卖乖,欠揍的东西!速速归还曲家的货物,莫惹老子发火……”
他见脚下众人唯唯诺诺,没了兴致,由空而落,径自骑在一头麟马的背上。而其尚未驱策,威势所致,身下的畜生已四蹄疲软扑通跪地,还浑身发抖、口吐白沫,俨然已是魂飞魄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