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半截,整个人已经是侧身过来凑到徐伊人耳边,似笑非笑道:“你们家邵总知道么?”
“烦扰你说话放尊重些。”眼看着女孩在他一脸邪肆的笑容中变了脸色,林楚已经是紧紧蹙眉,看着他不悦的出声。
“在你心上人的墓碑前,对别的姑娘献殷勤。”孟歌斜眼睨过去,语调轻佻道:“你还真是让孟爷都大开眼界!”
“你!”被这样的冷嘲热讽的语气刺上两句,一惯气质沉郁的林楚显然都是有些恼怒不已。
看着他紧握成拳的双手,孟歌更是突然上前一步,一脚将他带来的花束踢飞,回身就是突然一拳挥出。
“你做什么?”眼看着毫无防备的林楚被他一拳打倒在地,徐伊人脱口喊了一声,孟歌已经是冷冷哼了一声,看着抹了唇角站起身的林楚,声音邪魅而狂肆:“你算个什么东西?!”
“有病吧你!”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拳,饶是一惯沉静如林楚,也是怒火难掩,恨恨的低咒一声,已经同样抬手挥了过去。徐伊人猝不及防,两个人已经是在边上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来。
“林楚!”急急唤了两声,可已经怒火中烧的两个人显然没将她的喊声听在耳边。
两人虽说差不多高的个头,可一惯温和沉郁的林楚显然并非孟歌的对手,一来二去,已经是落了下风。
猝不及防给孟歌了一拳,整个人已经是被男人迅疾的一脚踢倒,撞在了一边的松树之上,掉落在地面,就要顺着山坡往下滚落。
“林楚。”边上早已是急得团团转的徐伊人大喊一声奔了过去,堪堪拦着他下落的身形,涔涔的鲜血顺着林楚的唇角往下流,上身的长t恤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渗出的血迹一会就染红了一片。
被他可怖的面色吓得大惊失色,徐伊人心慌意乱的掉下眼泪来,边上的孟歌已经是自顾自掸了掸同样有些狼狈的衣服,伸手抹去唇角一丝血迹,居高临下道:“给孟爷记着,以后少来打扰她。”
“你做梦。”地上的林楚朝一边啐了一口血,一声冷笑,撑着身子就要从地上站起身来。
孟歌轻嗤一声,边上突然快步过来两个身形强壮的男人,二话不说,冲着地上的林楚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满脸泪痕的徐伊人被孟歌强硬的拽在边上,眼看着地上的人身上越来越多的血色,整个人却是一声也不吭,不断地试图起身,心中恐慌难言,声嘶力竭的哀求道:“别打了,别打了!”
拽着她的孟歌丝毫不为所动,眼见着林楚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徐伊人更是吓得泪如泉涌,转头过去,满脸泪水的请求道:“快让他们住手啊。这样会打死他的。”
“爷想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男人扫了她一眼,嘴角勾着邪肆残忍的弧度,怔怔看着他的徐伊人眼睛都涨红起来,只剩气急败坏的在他手中挣扎:“魔鬼!你这个为所欲为的魔鬼,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说什么?!”男人脸色骤变,扣着她手臂的动作直接一松,转而掐上她小小的下巴,将她整个人直接推靠到边上一棵柏树的树干之上,低沉的语调带着风雨欲来的狠戾:“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唔!魔鬼……你,住手啊!”女孩泪眼朦胧的眸子里满是慌乱,涌出眼眶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掌之上,滚烫温热的,那神色间毫不掩饰的厌恶更是将他一颗心突然击中。
神色愣了愣,顺手松开她,冲着两边的男人抬手叫停,孟歌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林楚……”
朝着地上都不怎么动的林楚踉跄着跑过去,触上他衣服上染红的血迹,泪水更是越涌越多,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口的声音都是带着明显的哭腔。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邵正泽听着她哭的声音都哑了,神色一顿,女孩已经是抽抽搭搭的哑声道:“庆山陵园。你快来庆山陵园,林楚他……他……”
“你别急。乖乖等在那里。我马上过来。”出声安抚了两句,邵正泽脚步匆匆的出了办公室。
暮色渐深,一排排伫立的松柏在夜色中如同鬼魅,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邵正泽大跨步上山,远远就听见夜风中呜呜的低泣声,心脏骤然紧缩,快步走过去用身上的外套直接将女孩裹着抱起来,朝着后面跟上来的几人使了眼色,抬着地上的林楚下山。
“别怕。”眼看着怀中女孩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连脸颊都是冰冰冷冷,邵正泽心里说不出的怜惜,凑到她泪湿的脸颊一边轻吻,一边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啊,我来了。”
“孟歌。是孟歌。”唇角发颤的重复着名字,凉风中呆了太久的女孩声音嘶哑,神智都似乎有些混沌不清。
陵园外远远停着的黑色越野里,上了车的孟歌一言不发,前面的唐三自然也是不敢随意开车。
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后座阴影中的男人一张脸阴沉如铁,耳边都是那一句“你这个魔鬼!”
那样挣扎着怒斥的语气,那样泪水涌动的眸子,还有那样毫不掩饰的恐惧和厌恶。
是了,在那个人心里,他可不就是彻头彻尾的让人厌恶的魔鬼么!囚禁她、侮辱她、逼迫她、欺凌她,试图让她屈服,心甘情愿的跪倒在他的腿边。
原本就是那样,才能让他觉得获胜的快感不是么!
可后来那些日子,想起她不顾一切攥着碎瓶渣就往嘴里塞的样子,一颗心却是被扯得生疼生疼。那一刻突如其来的恐慌,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每回想起来,都让他后悔当时强硬的手段。
如果温柔一些、和风细雨一些,哪里会让她那么害怕?
害怕到,在任何场合远远看见他眸子里就生出恐惧来。
那样拒之千里之外的眼神,让他每每看到,都是觉得烦闷不已。
可到头来,竟是连那样的眼神都看不见了……
凭什么,凭什么那样懦弱的男人都可以在数万人面前说出她的名字,堂而皇之的示爱,光明正大的来看她……
他却连她墓碑上的笑容都不敢去正视。
紧握的拳头在坐垫上恨恨的砸了一下,沉闷的响声更是让前面的唐三屏息凝神。车窗外,高挑颀长的男人却是在夜风中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将小小一团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
那低头说话的神色在微垂的夜幕之中看得不甚清楚,却偏偏,走路的步伐已经能让人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焦虑。
“爷。”前面的唐三不由自主唤了一声,后座的孟歌已经抬眼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邵正泽?”似乎是有些意外,意外过后男人的声音里又是若有所思,唐三已经肯定的点点头:“看着就是邵家老三。”
话音落地,声音里已经是有了些隐隐的担忧。
邵正泽身边从来没有女人,更别说像这样将一个女人抱在怀里了,可见自然是在心中占了分量。
想起自家爷今天突然发火做下的那些事,唐三心里有些发憷了。
虽说孟家控着京城暗地里半壁江山,可和其他三家也是一直和平共处着,至少从来没有明面的对上,更别提碰人家的女人了。
邵老爷子至今在军政两届都是颇有威望,膝下两子一女,再添上四个孙子辈,军政商三界的势力盘根节错,又素来和靳家十分交好,若是真的追究起来,怕是他们那些生意少说也得受些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