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摇头:“那你就记住,绝对绝对不要打那个黑胖子,要对他特别好。别和另外那个孩子吵架,你吵不过他的。”
小道士不同意道:“我可没觉得……”
老道士制止小道士:“不许顶嘴!你就得听我的话!不然你就不能白吃白住了!”
小道士说:“怎么不能呀?钊弟说他有钱,日后可以给我……”
老道士拍小道士的脑袋:“你不能这么懒!人家的钱财能随便要吗?不是你的你若拿了,会有祸事的!你得干事才行!去画符!”小道士哭丧着脸坐了。
小道士虽然犟嘴,可是真的对沈强很好了,再也不打沈强,说话亲热。沈强也对他特别照顾。等到雨季过去,他们就跑到山上去玩,碰到沟沟坎坎,沈强还主动背着他过去,让小道士大为感激。他也不跟张允钊斗嘴了,张允钊说什么是什么,这下,三个人在一起真是乐趣无限,玩得不着家,以至于老道士和谷公公几乎的同时发出了禁令:不许三个人每天玩耍两个时辰以上,以免他们过于快乐!
冬季来临时,人们对来年充满恐惧,不知会不会又是一个灾年。粮食更加昂贵,满地盗匪横行。可是江南的李家,却开始出售粮食,许多人家见此情景,也跟进卖粮,多少平抑了些粮价。
南边山区,向北方输送的第一批粮食和武器从南部的港口上了一条大船,逆风缓慢地北行。送了武器和粮食上船的张允铮却没有随船,而是取道陆地,向京城进发。?
☆、约会
? 北方,一入冬,季文昭重起城建,砌墙铺路,燕城一片忙碌。段增主持的军医培训营,第一批近百人学员出师了,被分派到了各处,第二批入了营,开始学习止血急救等技术。
京城平远侯也开始派人,建立从边关到京城的几条传递信息的暗哨线路。沈汶所在的尼姑庵和旁边的和尚庙都有人向平远侯回报,沈汶要求送两个道士去酒窖的事早就告诉了平远侯,附带着还要了炼丹的香炉。平远侯虽然弄不清这是为了什么,但还都准备好了,入了冬,就让人带信,说可以出发了。
小道士和沈强张允钊无法继续玩耍,闻讯都很难过。
老道士又去见了沈汶,沈汶将自己写出的炼丹过程给了他,还讲解了里面的一些要点。
黄火药是化学配剂,先要提炼出氯化钾。氯化钾是白色结晶物,可从青海的钾盐中提炼出来。从热盐水里提炼出氯酸钠,与氯化钾产生化学反应成氯酸钾,再与提炼出的雄黄按照七三比例合成……这一系列的提炼合成,沈汶就是知道全套理论计量和比例,可没有实践经验,不懂火候也弄不出来。在没有电解等手段的时代,丹炉成了唯一一种方式,道士们千百年来就是做着几种化学物质合成分解之后形成的结晶体的实验,这事真的只有道士才能做到。
老道士越听越严肃,等沈汶描述完了,皱眉道:“此种丹药,乃是大毒之药……”
沈汶再次说:“我不是说了吗?不是去让人吃的,就是炸石头。最后的成分要交给我的朋友来放一起,你可千万别自己往一起搅合!”
老道士将信将疑地答应了,拿了东西临走,又转头对沈汶说:“我听我的徒弟说那个黑胖的孩子是沈四公子,他是你弟弟吧?”
沈汶点头,老道士说:“他最好一辈子别说话。”
沈汶惊讶:“他都这么大了还不说话,日后难道能会说话?”
老道士叹气:“如果有大惊大怒之事,也许就能开了窍,可是,那不是好事。”
沈汶想想,点头道:“的确,大惊大怒的,肯定不是好事。”
老道士说:“我看那孩子甚是宽厚,也许,不会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大气。”
沈汶想想,说道:“真的,我四弟脾气急些,可是都不是大怒,他一直挺高兴的。”那次差点被淹死,该不算。
老道士连连点头说:“那就好,他不动怒,就不会凶性大发……”
沈汶不高兴地说:“我可没看出他有什么凶性。”
老道士又连声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他叹了口气。
一日清晨,护送老道士和小道士的人到了,老道士向中年和尚道谢,小道士则哭天抹泪地与沈强和张允钊挥别。沈强啊啊叫,张允钊全权替他与小道士保证日后联系之类的。沈强和张允钊使劲在庙前挥手,看着老道士和小道士下山了。
老道士带着小道士跟着几个人离开了那片山,上了专门给他们准备的驴车。老道士才对小道士说:“那个黑胖的孩子是不世出的煞星啊,要杀许多人的。”
小道士还沉浸在离别的悲伤里,愤然道:“肯定不是,他对我可好了!”
老道士低声说:“那是因为他有一窍未开,只报应前来伤害他的人。若是哪日他开了窍,就会主动杀人了。”
小道士使劲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您总让我看人看眼睛,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特别纯真,肯定不是煞星,师傅一定算错了!”
老道士深叹:“我也希望我错了,可是他周身煞气惊人……”
小道士犟嘴说:“您以前算的不都不准了吗?这个肯定也是不准的!”
老道士很郁闷,只好说:“我何尝喜见伤亡?但愿无人会触及那孩子的凶性,他一辈子懵懂不开,不行凶杀。”
小道士说:“就是,钊弟说了,等我们大了,就一起出去游山玩水,让黑胖剃个光头,反正那个和尚总说他会出家,我们也算是儒释道三家……”
老道士打断道:“真是不知道深浅哪!还儒释道三家呢,他们我不管,可你竟敢自称‘道’?!我真要替你羞死了!道符咒语背了几个了?能凑成两个吗?!”
小道士不服地说:“您不是不让我跟他吵架吗?他说什么是什么,我听了怎么不行?他是‘儒’,我自然是可以称‘道’的……”
老道士无奈:“你怎么能和他比?他是朱衣神下凡,日后要掌管人间的公平……”
小道士叫起来:“那可不行!我们不就没法出去玩了吗?!师傅,您千万别算准了!”
老道士使劲拍打小道士的后背:“哪有这么对师傅说话的?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他们走了两个月到了酒窖,在那里立了丹炉。陆陆续续的,有些物品就送了过来,老道士开始炼丹,小道士在一旁没精打采地打下手,总想着怎么出去玩。老道士发现了严三官人的酒特别好喝,经常喝上几盅,浑身暖洋洋地守着丹炉,对小道士讲些自己的经历,觉得真是神仙日子。小道士却很想念自己的两个朋友,很沮丧了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郑谦也觉得挫败——他原来以为在沈二小姐住庙时,亲事该由镇北侯夫人定下来了。他现在也能得到侯府里内线的报告,按照消息,他在镇北侯府中的口碑很好,杨氏对他意属,沈卓也说他不错,说来说去,最后卡在了老夫人那里。郑谦很生气,如果不是老夫人死了,孙辈至少要守孝三月,更让亲事没指望,他都想让人除去老夫人。
拖到年关,亲事也没影儿。郑谦觉得这条路走不通的话,只得向沈二小姐亲自出手了。
张允铮腊月初赶到了京城,但是他并不准备在京过年。
平远侯皱眉:“什么?!你只想住两天就走?!你娘差点为你哭瞎了眼睛,你这个小……”他打量身体高挺的儿子,改口道:“大白眼狼!”
张允铮哈哈笑起来,平远侯有些诧异,这个儿子一向脾气暴躁,总找机会和人干仗,现在竟然笑了?他不知道张允铮想到要见到沈汶,心情大好。
张允铮带了丝傲慢说:“我得沿途调集马车和人手,到北边接那船东西运到边关,然后从北边下来去酒窖,准备……”他不打算细说设伏的事,含糊地说:“阻击北戎的事,我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