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三爷当了你这么久的主子,你都不心疼,刚刚新来的一个,你这小蹄子就忙不迭地巴结上了?”
另个婢子吞了声音,显然忌惮于另个人的威严和地位,再不敢说话。
第一个声音耳熟得很,云菀沁不动声色,帘子一打,蕊枝和另个婢子走了进来,两人手中端着脸盆和洗漱用品,进来的同时,收了声,都换上一副恭敬神色,齐齐行了礼。
蕊枝身边的婢子大概十六七,长得憨厚老实,干净体面,穿戴比蕊枝要次一等,见着云菀沁,放下盆子,行了个礼:“奴婢香竹,是王府主院这边当差的,与蕊枝姐姐来伺候主子早起的。”
云菀沁嗯了一声:“三爷呢?”
香竹将牙盐凃了软杆上,递了过去,道:“在正厅,吉时到了,两位主子便一块儿进宫面圣。”
蕊枝将帕子浸湿了,拧了一把,声音不咸不淡:“三爷一个人在正厅足足坐了半个多时辰。按例说,应该王妃陪着一块儿等的。”
香柱见蕊枝端起王府大丫鬟的架子,暗中将她衣角一扯。
蕊枝毫不领情,静静道:“你拉我做什么?我这又不是对王妃没礼,只是在提点,也好叫王妃更得三爷的喜欢,若王妃是个宽宏大度之人,肯定不会介怀的。”
还真是伶牙俐齿啊。云菀沁将口中清凉馨香的牙盐吐在金丝痰盂里,将蕊枝手里的热毛巾不客气地抽过来,擦了擦嘴,慢悠悠:“就算我一块儿坐着,还是得等吉时到了,才能上路,昨儿精疲力竭,我腰酸背疼,三爷这才叫我养足些精神,睡饱了再进宫,也不至于失礼御前。王府的下人原来都是这么死脑筋,不会拐弯?那么,从今儿开始,我要开始好好转一下你们的脑筋!”
蕊枝脸红耳赤,再一听“昨儿精疲力竭,腰酸背疼”,更是银牙一紧,再不说话。
伺候完洗漱,云菀沁换了进宫行礼的行头,去了正厅与秦王汇合。
夏侯世廷见她清晨容光更焕发,站起身,走过去,并不避忌,抬手蹭了一下她脸颊,语气轻柔,挡不住的温存:“睡好了?”
云菀沁看了一眼蕊枝,将他的手扯下来:“不雅,免得人念叨。”
在自己府上,哪来的这么多避讳。夏侯世廷捕到她瞥蕊枝的目光,心里大概猜到几分,脸色微微一沉。
正在这时,王府的高长史和尤嬷嬷已经神清气爽地走了过来:“秦王,王妃,轿子已经备好了,可以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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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爷领新职,杏仁配乳茶
凤藻宫。
提前进宫的尤嬷嬷向蒋皇后汇报了昨日的情况,又递上了染有人血的喜帕。
宫里年纪大的嬷嬷经验丰富,还身怀一些医技,眼睛忒精,看得出来人血或是动物血,素帕上的落红暗沉,已经干涸许久,如凋零的梅,显然是人的血渍。
尤嬷嬷见蒋皇后捏着那喜帕端详,又小声道:“皇后,三皇子与王妃昨儿晚上玩得动静不小呢,还跑到窗户边上——到底是年轻人啊,奴婢都看得脸红。”
蒋皇后面无表情,将那喜帕啪一声,掷给尤嬷嬷。
尤嬷嬷将那落红喜帕收好了,待会儿还要送去宗人府,按照其他王妃嫁入皇家的规矩,归档封存,以证这皇室媳妇儿的清白和新夫妻的闺房生活正常。
蒋皇后踱去窗前,呼吸一口晨光中的冰冽空气。
当初秋狩,主动为他的婚事开声,是为了解决当下的棘手问题,怕皇上不放过那云氏,见他提出来,赶紧趁势云氏推给他,灭了皇上的心意,事后想想,倒还是有些悔意的,感觉拆了东墙补西墙。
皇子成婚,与皇子封王一样,表示已经长大成人,若夫妻和谐,后院顺遂,子嗣延绵,便会得皇上的欢心,朝臣的重视,力量自然比往日壮大。
当初,老三封秦王,便得了宗人府的差事,这一次成婚,按着往年规矩,只怕肩膀上又得加些任务。
蒋皇后倒不是怕老三会如何,半血之人,再怎么厉害,总没法子触及那把皇位,只是母以子为贵,那老三若是渐渐得了皇上的重视,便是给赫连贵嫔抬了风头,本来那北女最近就复了宠。
依那老三如今的身子,蒋皇后只当他昨儿不会圆房。
房都没能耐圆的皇子,便是连个女人都驾驭不了,自然不会被人放在心上,可如今——
身边,白秀惠看出娘娘的心意,低声说:“娘娘,成婚也好,圆房也罢,您是婆婆,三皇子的后院还不是掐在您的手心,想叫这后院乱还是静,都是您说了算。”
蒋皇后沉默不语,正在这时,有宫人来传:“娘娘,秦王与秦王妃快进宫了,皇上唤您一块儿过去养心殿,去秦王夫妇见面。”
蒋皇后心中一定神儿,清清淡淡回了一声:“回皇上那边,本宫这便过去。”
正阳门内,金帷黄顶、紫色流苏的双人宽轿停下来,还未等太监前来掀轿帘,夏侯世廷已经用手扒开,下了轿,然后将帘幕扬得高高,手掌放在轿门上面挡住边缘,将女子接了下来,待女子走近,又将她大氅的帷帽拉起来,为她挡住风,举止之间,一派亲昵和宠溺。
夏侯世廷今天是行宫面圣的行头,发束金龙二层嵌东珠冠,绣五爪四团龙纹金黄袄袍,外披青狐暗云纹大氅,仪表英朗,深眸薄唇,无一处能够挑剔,长眉斜飞入刀裁鬓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