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问:如果没有考古工作者的辛苦挖掘、文保工作者对文物的细心保护,没有国家开放展览,无偿让学者研究,廖开瀚哪里能发表如此多的学术专着?他的学问是建立在文物保护和博物馆开放的基础上的。”
“第二问:廖开瀚盗取文物,私下研究的成果,目的为何?给我们造成了什么损失?根据廖开瀚电脑里遗留的照片资料,对比之下,很大一部分专家认为他的研究结论是错误的,因为他的专业在文玩中玉雕类,文物的种类非常多,纺织、冶炼、文字文学、美术服饰等方面,他都是不折不扣的门外汉。但是因为他盗取文物,贩卖文物,导致文物已流失国外,国内真正擅长这些类别的专家只能靠照片研究。由此可见,廖开瀚只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物贩子罢了!”
质问连发,果然振聋发聩,让更多人意识到廖开瀚阴险恶毒、贪财寡义的真面目。
几天之后,随着警方的进一步调查,确定了廖开瀚是个盗墓团伙的头目。他以探查文化遗产为借口,他仗着自己的考古知识和家庭财力,一直在全国各地私自盗墓,带走墓葬里的陪葬品。
苏暖经过周旋,将搜查廖开瀚地下仓库的视频公布了出来。
廖开瀚名下的房产中,私藏了大量文物。因为没有正确的文物保护技术,又是在地下,空气潮湿,所以,很多文物,特别是书画类,已经处于半毁的程度。
随警队去盘查文物所谓老专家心疼得老泪纵横。
“你看看,这大虞朝的壁画,楚朝的纺织品,梁朝的古籍,还有南北夏的铁器。全都因为没有好好保存,全都氧化成什么样子了!还一被裁减了,卖掉了一半!损失太大了!”
“如果能一出土就好好保护起来,能填补我国历史上多少空白啊!咱们的子孙后代看到的,也仅仅是照片,而是灿烂葳蕤的实物了!”
这次苏暖是让警方发的微博,内容是:
“因为盗墓,你一辈子也没机会见到这些文物的真面目,这些甚至已不属于你的国家。而本来,它们应该安然沉睡在博物馆里,以华美无双的姿态,等你们欣赏。”
博物馆也趁机做了专题,一方面宣传现有国宝,吸引民众去博物馆观展,另一方面,痛斥因为盗墓贼的贩卖,流失国外的文物。社会富足之后,更多的人走进博物馆,藏品更能引起网民的情绪共鸣。
博物馆的藏品是属于大众的,是可参观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不属于任何个人,那就是属于全体公民,每个人都是它的拥有者。这和被盗之后、被富豪藏在豪宅里的文物,差别巨大。
这世界,只要跟富豪有关的东西,都能戳到人的痛点。
而身为富豪却还偷他人的东西,将民族的文物卖给外国人,就足以点燃太多情绪。经过种种努力,博物馆和警方打了个漂亮的舆论仗,将廖开瀚彻彻底底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当廖开瀚被判刑的新闻被报道,薄依瑾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判刑了,可累坏我了。他的亲属太能作妖了,自己干了伤天害理的坏事,还整天就想用舆论绑架法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苏暖笑吟吟地看着她,问道:“对了,这段时间你都在我这里帮忙,薄家怎么样了?”
提到薄家,薄依瑾自然一阵黯然,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在苏暖身边工作一段时间,她已经明白,有些事既然无法更改,那就让自己更好,让即将离开的人放心。
“伯父伯母的病,我们急也没用,只能交给医生,相信医生。我哥也说,鼓励他们面对疾病,积极配合医生治疗,比什么都强。公司在我哥的努力下,也恢复了元气。”
薄依瑾说着便笑了:“算是因祸得福吧,原本所有人都不看好我哥,觉得集团交到我哥手里,就败了。现在,我哥撑过了危机,也在公司里培养了自己的人。我在这件事里学会了很多应对舆论的方法,我跟我哥商量了,他很支持我在薄家集团下边开一家子公司,专门做公关的。”
“这很好啊。”苏暖安慰道,“我看过薄钧的命格,他不是父母早逝的命格,薄先生和薄太太或许会常年缠绵病榻,但绝不会在近几年内去世。”
“常年缠绵病榻,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我伯父当了三十多年的总裁,发号施令惯了,我伯母又常年被人捧着。住院,听医生的话,被病魔折磨,几乎仰人鼻息地生活,对他们来说或许会生不如死。但是,他们终究会明白,活着,就还有希望。”
薄依瑾说完,忽然发现苏暖用一种似乎吃惊又仿佛欣慰的目光看着她,脸上便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苏暖姐,你干嘛这样看我?”
“觉得你一下子长大了。”苏暖掐指算了算,“这才两个月,你就好像从一个天真的少女,变成了成熟优雅的女性。妹子,你自信从容的样子,真好看。”
薄依瑾的脸色越发不好意思:“苏暖姐,这得多谢谢你。这段时间跟在你身边,协助你工作,我看到不管什么人都对你很尊敬。当然,我知道这背后有北宸哥的功劳,那些看钱的人,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巴结你。但警察和学者们,却是出于你的人品和能力。苏暖姐,你让我知道,女性在社会上也可以有地位,获得所有人的尊重,只要你有钱、有能力、有事业。”
“我以前就想着遇到自己人生的男主角,结婚,甜甜蜜蜜一辈子。但是我没有想过,除了感情流,还有事业流。我要努力,当自己人生的女主角!”
“你有这个觉悟,一定可以的!”苏暖由衷地夸奖,心里松了口气。
沈北宸交给她的任务,可算是完成了,她终于成功开导了薄依瑾这个天真大小姐。但另一个顽固,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开窍呢?
薄依瑾顺着苏暖的目光看去,落在认真看文物的柴荣身上。她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轻声说:“除了你之外,我也想谢谢他。”
苏暖好奇:“谢他什么?”
这两个月来,他们虽然在一个团队里工作,团队人员才只有三个,但薄依瑾和柴荣,除非必要的工作沟通,几乎不说话。
“谢他对我普通,对我无情。”薄依瑾神色认真,抬手将长发别在耳后。“他眼中就好像没当我是个女的一眼,不管我美还是丑,吸引眼球还是狼狈不堪,他都不在意。该跟我交流,还是跟我交流。我渐渐意识到,人生不应该只有爱情,人还有很多感情的,例如友情,义气,正义感等等。”
这是表示,她放下对柴荣的痴恋了?苏暖越发松口气,摸摸她的头说:“你明白就好,他不是对你冷漠,而是将你当成朋友中的一个。”
薄依瑾点头,正要回话,忽然苏暖的手机响了。她接了,应了几句,忽然变了脸色:“什么?”
她语调骤变,挂了电话之后,柴荣和薄依瑾都忘了过来。薄依瑾担心地问:“苏暖姐,怎么了?”
苏暖捏着手机,揉着眉心说:“欧老的学生说,关于方梵隐的剑炉研究,几乎没有进展。剑炉里确实留下了数量巨大的刀剑,但是其中的冶炼技术和当时的社会发展持平,没有新的发现。”
薄依瑾还没说话,柴荣忽然插了一句话。
☆、第 102 章
“没有新发现的意思,是剑炉里刀剑, 他们都究透了?”
博已经吃惊, 他怎么这样问?难道他一个大老粗, 还知道学术研究问题?
“对。”苏暖居然还回答了, “剑炉里留下的剑, 其中蕴含的技术,专家已经研究透了。除了剑炉里的剑,大江南北都出土了很多刀剑,技术是一直流传下来的, 并不是只在剑庐一个地点。那些出头的刀剑, 专家们也研究了很多代, 其中蕴含的技术, 全都已经被掌握了。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湛卢剑的修复。所以, 虽然确定了这确实是方梵隐的墓葬, 但是没有发现新技术。”
她说着叹了口气:“其实大家都不抱什么希望的。因为这个剑庐,早已被大楚皇帝派人彻底研究过了。现在专家们做的事,当年大楚皇帝也做过, 还是倾尽举国的工匠去研究。当初都没有发现什么,寄希望于现在能发现,是想多了。”
这话说得,薄依瑾都不禁黯然了。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跟进警方和博物馆,知道考古界对这个墓葬的期待很大。毕竟是方梵隐的剑炉,号称千古第一铸剑师的方梵隐。
方梵隐铸造的一把剑, 号称千锋尽斩,让大楚皇帝在战场上逢战必斩对手兵刃。要知道战场上讲究的就是个气势,先声夺人,最要紧的是震慑人心。
两军交战,一出手先把对方的兵器给砍断了,这叫对方怎么打?谁又敢跟他打?史书上记载,大楚开国皇帝在战场上,无人敢与之交锋,因为与之交锋,兵刃尽折。
“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无物不斩。”这是史书上唯一一个不是靠武艺,而是靠兵刃夺得天下的皇帝。
以停杯剑问鼎天下,是被史书记载的唯一,多少人都在猜方梵隐的铸剑术到底多高超,才能铸造出逢战必斩敌刃的停杯剑。而他又曾铸造过什么绝代神兵,能一/夜之间斩断剑庐里的所有兵器,让拥有停杯剑的大楚皇帝嫉妒忌惮了快四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