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青顿了那么一小下,话语没有丝毫留情:“这可难说,你又如何知道会不会有一两个人心生怨恨,待到你松懈之时,再伺机取你性命?”
“这样也罢。”周怀民笑道,“让他们来罢,我自会看着,但有没有能力取下我的命,且看他们的实力。”
楚淮青觉得自己在内心深处,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叹息,非是遗憾,而是微怔,感叹。
这便是接连取下三州而不败,并在乱世后期,与主公、襄阳王鼎足而立的周怀民。
“过几日。”楚淮青道,“殿下想从淮安借道,攻下邵径。”
借?
周怀民双眼微闪,连忙直起身子,正巧与楚淮青的视线相碰。
楚淮青对着他微微一笑。
便是这一笑,这一瞬间,周怀民不知为何,竟觉得累了,也较以往…..释然了不少。
他笑道:“淮安本就是殿下的领土,哪有借道之说。”
“如此便好。”楚淮青又道,“既然淮安是殿下的领土,那么周大人自是殿下的人,以后若有急事,还望周大人莫要推托。”
“自然。”
楚淮青点了点头,又突然道了一句:“其实,周大人,这个淮安,你治理得很好。”
还是那个问题,淮安粮草不足,少数人与多数人,孤寡无亲废弃之人与平常和睦健全之家,只有一方能活,要选择救谁。
周怀民怔了一下,笑道:“并不好。”
若他再敏锐一些,早些发觉边关城藏有余粮,早些向还未四处跑来跑去、基本上找不着人的秦策求助,那一部分人,兴许也能活了。
至于那些派向各处的求助信,现在流落到了哪里,有没有安全送达,也不必周怀民再去揪心焦急。
楚淮青并未打算在淮安久留,谈妥了事便想告辞,以免主公等得太久,然而临别之际,周怀民却给了他一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楚淮青稍感疑惑:“这是?”
“幽都来的信,准确来说,是襄阳公孙骥来的信。”
看楚淮青的眉头瞬间就紧蹙成了一团,周怀民急忙撇清身份:“楚先生且放心,我还未拆开。”
“是并未打算拆开,还是还未来得及拆开?”
周怀民轻咳一声,避开这个回答:“总之,信我没有拆开,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既然已经交予了楚先生,接下来的事便不是周某分内之责了。”
“知道了。”楚淮青微微一叹,有种别想在近日见到主公的预感,拱手道,“周大人,就此别过。”
风袭府门,卷起周怀民的衣摆,乌黑的垂发朝后洒意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