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颜夕沐的声音开始有些慌乱,担心着他即将会回答的答案会让她伤心欲绝,但是却又不得不问出口,“当初你之所以会注意到我,也是因为知道那一切?”
乔骆勋拥着她的手臂,又紧一分,“其实当时……”
“你只用回答,我说的对不对。”
乔骆勋的沉默,给了她答案。颜夕沐费尽力气,才把乔骆勋推开,双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努力隐忍破眶而出的眼泪,但是依然没办法阻止眼泪的滚落,“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
乔骆勋攫住她的手,紧紧握着不放,“你不能因为这个而给我定罪。”
颜夕沐摇头,神情悲怆,“是你一直替他们隐瞒着,我必须用时间来让自己想开想透,你不能要求事情败露后我就可以瞬间全部接受。”
乔骆勋注意到她空空的手指,难道她打算因此放弃他?于是更加紧张。乔骆勋双眸里是浓浓的不安和慌乱,毫无往日的气定神闲,焦急甚至卑微的说:“你可以生气,可以难过,但是你跟我回家好不好?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很不安心。”
颜夕沐盯着眼前这张她深爱的脸,眼前这个男人,她爱了七年,不管多么辛苦,她都从未想过放弃,曾经一度她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他,那时候她感谢上苍,给了她一次机会。她是那么的珍惜他,爱着他,可是他呢?他明知道爷爷为何而死,却从未想过让她知道,他知道凶手是谁,却一直隐瞒,让真正的凶手逃之夭夭,甚至放纵凶手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面前。他瞒了那么多真相,就连擒拿文苓潇归案也是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如果不是忘记戴戒指,这件事恐怕要蒙蔽她一辈子。
她,真的不想原谅他!
颜夕沐闭上双眸,深呼吸后又缓缓睁开,“其实,刚刚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是你的女朋友撞死了我爷爷,所以那些年你才会做那么多,为的是来替你的女朋友还债?又或者,因为对我隐瞒真相而让你觉得亏欠?”
乔骆勋又一次拥住她,双臂紧紧箍住她纤弱的身子,在她耳边发狠的低语:“颜夕沐!我不欠你,害死爷爷的不是我,我为什么会亏欠你?你可以生气,可以迁怒我,但是不要把我对你的心践踏如此一文不值。“
颜夕沐闭上双眼,任凭他抱着,不挣扎也不回应,等着他自己离开。
岑岑在刚刚就从客厅躲进客房,不想打扰他们,但是一扇门不能全部隔离他们说话的声音,所以那些话她全部都听到了。此刻的她震惊的合不拢嘴,手几乎已经没有直觉,手中的杯子也随之滑落,在实木地板上裂成碎片。杯子破碎的声音把岑岑拉回现实,而那番话带来的震撼还是不能让她镇静下来。
忽然响起的电话声打乱岑岑的心思,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岑岑犹豫着接起来,“喂,对,我姓岑。见我?您是哪位?苏?”岑岑挖空脑子,也想不起来自己曾认识一位姓苏的夫人。但是对方态度诚恳,听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况且她说要谈一谈颜颜的事情,于是岑岑一口便答应在约定地点见面。
听见“硁硁”的敲门声,岑岑开门后,发现站在门边的乔骆勋。此时的他疲倦又憔悴,双眼通红,头发凌乱,全无往日万事皆在掌控的气质。颜颜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的存在。
“她最近可能要住在你家里,麻烦你帮忙照顾她,有任何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说着,他将一张记录着数个电话的便贴纸递给岑岑,“上面有我的电话,也可以找陈楚,他是我的秘书,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
岑岑接过便贴,上面的字有些潦草,可见他的心思有多么的慌乱。“放心,我会照顾好颜颜,有机会也会劝她的。”
乔骆勋微微点头,笑的非常勉强,“谢了。还有,最近情况有些特殊,可能从柳朝玺那里你也能略知一二,我会在你家附近安排人,包括你们平时出门,也会有人跟着,希望你能体谅。”
“哦,我知道。”岑岑点头答应。最近柳朝玺忙着游艇公司与gb股权的合作,而乔骆勋则忙着海外收购澳能,早就听柳朝玺说澳能是业内有名的流氓集团,听他的意思,之前码头的爆炸案很有可能和澳能也脱不了干系。那样恶劣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扣押颜颜用此来要挟乔骆勋,岂不是更会事半功倍?!所以确保颜颜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送走乔骆勋之后,岑岑翻出备用钥匙,将反锁的房门打开。天已经黑透,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灯火隔着玻璃微弱的射进来,隐约能看见一个纤弱的人影坐在床上。听见门开的动静,她回过头看着是岑岑,因为哭过而声音暗哑干涩,“我见过他,这么多年是乔骆勋养着他。不久前我还看见他,坐在轮椅上,半身瘫痪,瘦弱嶙峋,看着很可怜。但是,我万万也想不到……”
岑岑自然知道颜颜所说的他,指的是谁。
“更让我想不到的,居然是文苓潇,”颜夕沐说着忽然笑起来,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初恋女朋友撞死了无辜的行人,女友的父亲因为顶罪而落得阶下囚的下场,多年来他照顾着女友的父亲,隐瞒着真相,直到她出现。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他又不计回报的为她做了那么多,以前她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一见钟情而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做这么多,而现在被隐瞒的真相浮出水面,让她怎么相信,他所做的那一切不是为了弥补?
岑岑坐在颜夕沐身边,倾身抱住她。此刻,岑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想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会在她身边支持她。
知道乔骆勋要回国,乔悠悠特地提前从电视台离开赶回大宅,家里却诡异的寂静。走进客厅看见乔妈妈坐在沙发上发呆,乔悠悠不明所以的走过去,手在她面前晃了又晃,“怎么了?”
乔妈妈后知后觉的看到乔悠悠,赶紧绽开一抹仓促的笑容,“回来了。”
乔悠悠心中警铃大作,坐落在母亲身边,“出什么事了?颜颜呢?我哥呢?”
乔妈妈此时心乱如麻,太多状况蜂拥而出,让她措手不及。文重撞死颜颜的爷爷一事她一早就知道,而如今却告诉她事实是文苓潇而非文重。还有,颜颜她居然,结过婚!那勋子知不知道?悠悠呢?乔妈妈想至此,目光落在乔悠悠脸上,“你说。”
乔悠悠疑惑,“说什么?”
“颜颜,她是不是曾经结过婚?”
乔悠悠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没有躲得过母亲的眼睛,她犹豫的神情,更让乔妈妈坚定了那份文件的可信度。“这么说,是真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乔妈妈,乔悠悠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一定是文苓潇!乔悠悠“噌”的站起来,冷声道:“是不是文苓潇那个浪蹄子胡编乱造的?妈,她从来不安好心,您怎么能随便信呢?”
“不是她。”
乔悠悠双手环胸的冷笑,“哼,怎么可能?”
乔母审度着乔悠悠,根本不相信她的措辞,直言道:“既然连你都知道,勋子更不可能不知道。”
乔悠悠见已经隐瞒不住,又担心再生误会,赶忙解释说:“妈,其实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当年颜颜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这么做。我刚知道的时候,我也非常不理解,不想让乔骆勋娶她,觉得她根本配不上乔骆勋。”
乔悠悠将颜夕沐和乔骆勋之间的波折娓娓道来,包括颜夕沐为了给奶奶治病到酒吧卖唱、乔骆勋为了替颜夕沐争夺留学名额捐助实验室,而颜夕沐为了回到乔骆勋身边被要挟、被软禁。乔妈妈的心情在一点点慢慢浮现的真相中,越来越复杂。
“文苓潇实在是太蛇蝎,她为了重新得到我哥,去调查颜颜,并且以颜颜曾经结婚来阻止我哥和颜颜在一起,还声称……颜颜的孩子,不是我哥的,”说至此,乔悠悠停了下来,笑容有些苦涩,“那时候我也不想他们在一起,明知道文苓潇说的假的,却还是用此去要求颜颜和我哥分手。还好,乔骆勋够坚定,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乔妈妈叹气,想起不久前那个温柔娴静的女子,细心又体贴,只是万万想不到,原以为经过多年的拼搏历练,她会变得善良、体贴,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居然有那么多坏心思!虽然颜颜结婚的事情是秘书调查来的,但是想必也和文苓潇脱不了干系,文苓潇以为自己一定会因此去阻止他们在一起,即便是勉强成全他们,以后也会对颜夕沐横看竖看不顺眼。
文苓潇自小就自私自利,她得不到的东西,即便是其他人得到,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这样的女子,乔妈妈只要一想到自己一度打算让乔骆勋把她娶回家,就觉得胆战心惊的后怕。还好一切没有发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乔悠悠一提起文苓潇,就掩不住的厌恶,“早就跟乔骆勋说,赶紧把这个女人弄走,留在这里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乔母说:“刚刚,她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活该!”乔悠悠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她坐回母亲身边,追问道:“您刚说什么?她被警察带走了?”
“嗯。”
乔悠悠忽然朗声大笑起来,“这可真是老天开眼!不过,为什么?”
乔妈妈偏首看着女儿,而乔悠悠此时的神情表明她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于是收回目光,沉声道:“她曾经撞人后肇事逃逸。”
对于这个答案,乔悠悠惊讶难当,“她、她才回国这么短时间就撞人?还逃逸?”
乔妈妈摇头,说来说去,受害者还是颜颜。现在颜颜都知道了,会不会怨他们瞒着她?他们到还好些,关键是勋子,勋子从始至终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却隐瞒那么多年,而且那些年文重的医药费用一直是勋子在负担,这是在变相帮助颜颜的仇人啊!万一颜颜因此不肯原谅勋子,可怎么办?
“悠悠啊,快去帮你哥,把颜颜找回来。她现在怀着孩子,实在不能动怒生气啊。”
“他们俩又怎么了?文苓潇撞人跟他们有什么……”乔悠悠忽然紧闭上嘴巴,一个想法突然蹦进脑海里,她被那个想法吓了一跳。再望向自己母亲那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无疑是肯定了那种可能性。事情发展的也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