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然当上三等侍卫没几天,便已经跟余下的十几个侍卫打成了一片。
一开始那些侍卫本以为来了个纨绔子弟做同僚,一个个哀声哉道都觉得自己以后有的罪受了,结果几天相处下来却发现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纨绔竟然意外地很好相处,丝毫没有一点世家子弟的架子不说,叫起人来一口一个大哥,可见他为人十分谦逊很是知礼。重点是他还会时不时地想办法带他们出宫去喝个小酒,日子过得竟比人家一等护卫还要舒坦。
久而久之,几乎所有的三等侍卫都对尤然很是照顾,甚至连人家二等侍卫也时不时地过来问他们缺不缺人。
这天,尤然从宫外回来并且顺便给几个侍卫大哥们带了几只烤鸭,然后旁敲侧击地打听那位杨大学士的消息。
没想到的是,杨大学士的名字竟然叫杨卫,尤然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名字少了个字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第一,他的名字缩水了,第二,他的体型缩水了。他老公前两个世界明明得有一米九的个子,这个杨卫目测跟他差不多高。
杨卫出身贫寒,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四年前考中了状元便进了翰林院,如今已然是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
尤然:姐,你把我调到翰林院去当差吧!
徐倾鸾:不如我调你去边关打仗?
尤然:姐~
徐倾鸾:滚!
还是得靠自己啊,尤然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于是乎,尤然开始每天往宣政殿跑,几天下来,杨卫没见着,他到是又跟宣政殿的一等护卫以及那些太监们混熟了,其中还有他调戏过的小太监胡言,刚知道这名字时,尤然竟觉得该死的耳熟。胡言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打扫太监,每天除了搞卫生就是搞卫生,尤然觉得他长得好玩,便经常在他干活的时候跟他聊天,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不少。
而此时,宣政殿外的台阶上坐着两个人,举止亲密拉拉扯扯。
“大,大人……别。”
“……”只是搭一下他的肩膀怎么搞得好像他要对他做了什么似得,那细小可怜的声音听得尤然内心满满的罪恶感。
“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奴才,还望大人注意分寸的好,否则让人看了去说三道四的……到时候,恐生事端啊!”
原来是在为他着想,看着一惊一乍的胡言,尤然越发觉得有趣,“在这宫里除了皇上,没人动得了我,放心。”尤然再次伸长了胳膊圈住了胡言瘦弱的脊背,心里却想着好像还有个人就算直接把他杀了他也不会有事任何影响。
“你说,这几天皇上怎么没召翰林院的杨大学士过来议事啊?”
“这个时辰应皇上召见来宣政殿的大多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
“那我前几天怎么看见他了呢?”难怪这些天他那个爹也不在。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皇上身边的小邓子说,那天皇上处置了一批翰林院的人……”胡言声音越来越低。
“那,杨学士没事吧?”
“要是有事他就不会在殿里了……”
这时候宣政殿的大门打开了,里边争论声也越来越大,胡言立刻起身踩着小碎步上了台阶,尤然假装巡逻也慢慢地晃了过去。
两旁的侍卫见怪不怪,一来这纨绔是皇后的弟弟没人敢管,二来这纨绔实在太会做人,时常顶着张天真无害的脸过来找他们唠嗑,时不时地还带着些宫中贵人特供的零嘴,还一口一个大哥叫的贼甜,这种人很难让人讨厌。
尤然上前一看,殿中文武官员争论得差点就要打起来了,他在其中还看到了跟人争的一脸通红的杨卫。
御座上的李弘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觉得没劲便打算起身走人。
哪怕走得进了尤然都没听明白他们究竟在吵什么,武将嘴里脏话连篇,文臣满口之乎者也。
他就这么看着看着,突然间对上了一道视线,尤然低骂一声默默地移开了视线,结果那道视线却依然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死死地粘在他身上,尤然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完全无视掉这道眼神,张远政的目光带着极强的侵略性盯着他后背酥酥麻麻。
尤然被看的烦了便狠狠地瞪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张雷打不动的脸看上去竟隐约有了丝笑意。
这几天他总能在不同的时间不同地点看到那个家伙,而那家伙不出意外的话每次都在盯着他,那眼神简直无时无刻无孔不入。
如果说一天中他最期待事情是什么,那就是能在宣政殿附近看到杨卫。如果他起得来还愿意多走动,早朝他都不会放过。只是可惜他跟金銮殿那堆一等护卫还不熟,那些人也不会那么容易买他的帐,都做到一等护卫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而且大家基本都是官宦子弟,那些人的气性自然更高。
最可气的是,这些天他没等到杨卫却天天碰到那个张远政,那个一脸晦气眼神又凶的家伙,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了杨卫,他的脑子里却全部都是那个眼神凶狠的家伙,任凭他再怎么驱逐都没用。
尤然现在满脑子都是男人那张面目刚毅线条凌厉的脸,还有第一次见他时,他浑身的铁血腥锈味以及那仿佛要吃了他的眼神。直到现在他每每见到张远政都还隐隐有些犯怵。尤然怀疑这货发起疯来随时随刻都可能会砍人,要不怎么那些人吵起来的时候没人敢把苗头指向他呢?这男人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子地往那儿一站,面容冷硬眼神凶煞,腰间还别着把大刀,惹他的恐怕都是嫌自己命长的。
尤然上次就发现了,别的武将进殿脱盔卸甲身着武官朝服,而张远政除了上次见他时穿了身朝服,大多数都是一身铠甲,那天生的身高优势让他在一堆文武百官中如同一个杵着的巨人。而且这个巨人提起他来估计就像提着一只小鸡仔,他现在除了时不时地瞪他一眼以示警告都不敢跟他有过多的交流,毕竟不作就不会死。
“林有才!”
尤然被这冷不防的一道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李弘懒洋洋地靠在龙椅上朝他招了招手。
尤然呼了一口气,随后坦坦荡荡地踏进了殿内,他一点儿也不担心龙椅上那个妻管严能对他做什么,比起张远政来,他再看李弘的时候背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
“知道他们在争些什么了吗?”李弘
尤然诚实地摇了摇头,背后的汗毛都都要竖起来了。
“朕打算封张远政为正一品光禄大夫再加封镇国公,左右丞同朕意见相左……你认为朕还如何是好?”
直到此时此刻,尤然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李弘这小子的恐怖之处,这小皇帝虽笑得一脸和善,可他的问题却十分不怀好意,不管尤然回答偏向哪一边都会彻底得罪另一边,要么得罪文臣要么得罪武将,这货绝对是想他死。
“皇上,微臣不敢不敢揣测圣意。”您想怎样就怎样,你是皇上你说了都算干嘛问我?
要命的是,身后那道视线更加火热了。
“朕命你回答!”
你命令你妈!逼他回答却不说恕他无罪,李弘绝对是想他死,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得罪了李弘。
尤然内心咆哮面上带笑,“微臣……微臣认为我朝能有如今的安宁繁荣,张将军功不可没,皇上体恤臣下想要加封张将军为镇国公这无可厚非,但光禄大夫……恕臣直言,自古以来在这朝堂之上都是文以主武为辅,武将的权利在于兵权而不在于朝堂,因此这正一品光禄大夫一职着实没有必要。”
文官们频频点头,他们在意的从来不是公侯爵位,而是自己在这朝堂之上的权利,爵位对他们来说是虚的,自己的官位地位才是重中之重,而尤然之所以偏向了文官,看看文官中的听得频频点头的杨卫,答案便不言而喻。
“朕让你说你还真敢说。” 李弘意味不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