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然试探地敲了敲,力道不敢太重,但里边半天没有动静,他咬了咬牙,直接将门推开了。
外间没有人,里间没有点灯。昏暗的室内,尤然隔着一道屏风瞧见床上隐隐约约躺着个人。
那人似是听到了动静,沉重的身子动了动,低吼道:“滚——”
那声音沙哑得可怕,也沉重的可怕。
尤然这连日来的思念都被这一声吼得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
他逃亡了多久就在心里念了他多久,此时此刻他压根就绷不住那决堤的委屈,哪怕是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云瀚海也没有这样吼过他。
尤然僵在原地不动,想跑又迈不动腿。
屏风上映着的人影动了动,然后起了身,他抬头的瞬间身形微顿。
尤然被那眼神盯住的那刻下意识地拔腿就跑,一阵疾风过来,尤然还未触到门框便被那道如风卷残云的身影给笼住了,随之扑面而来一阵刺鼻的酒味。
那具如同山一样的身体从背后搂住了尤然,箍在他腰间的手勒得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的腰就会这么给箍断了。
“然然……是你吗……”
云瀚海从他的发间嗅到了脖颈,灼热的气息和浓烈的酒味喷在尤然的颈侧,烫得他半边身子都在发麻。
“然然,我错了……是我不好,是我混蛋,你回来好不好?”
尤然呆了呆,他脖颈处挨了两下冰凉之后才意识到,云瀚海竟然在哭……
他还从未在活着的时候见过这个男人哭,他被那一滴滴的泪砸得心脏揪疼,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竟然会觉得这个男人要杀他!他居然以为他的男人会杀他!
“然然,我没有骗你……我知道花婕妤经常出入朝阳殿,但我不知道你们密谋了什么,我知道有人要在围猎场上围杀我,但我不知道围杀我的人是你,就算知道是你我也不会相信……”
禁军喊他万岁时,云瀚海眼中的震怒不是假的,他确实没有骗他,他就是在那一刻才确定的他的身份,他从未把他们之间当做逢场作戏。
相反,一直在骗对方的人是他自己啊!
“然然,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想继续做皇上便做,这万里江山我来替你守着,有我在谁也抢不走属于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云瀚海喃喃地重复道。
“然然,你说说话,答应我好不好?等会儿我醒了,你又要消失了……”
尤然再也忍不住了,他仰头堵住了云瀚海的嘴,两个人心中无限的委屈在此时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云瀚海吻着他的力道似是发了狠,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抱了人便往里间走。
在云瀚海压过来前,尤然将怀里的小云朵掏了出来推到了床里边,小云朵嗷嗷叫着想往尤然这边爬又被尤然伸长的手给推了进去。
尤然被弄得几欲崩溃却还得分出心来去推拒着小白云,生怕男人一不留神将爬过来的小奶娃给压死。
迷乱间尤然再次伸手去推,手指却冷不丁地被小白云给叼住了,小奶狗嘴里叼着东西便安静了下来,尤然这头却直接崩溃了。
两人触到一起便是干柴烈火燃了个尽兴,床幔掀动间,一片凌乱。
这场酣/战持续到了天亮,小白云和云瀚海睡沉了,尤然却粘得睡不着,他本就有好多天没洗过澡了,此时出了一场汗,身上简直难受得不行,他低头看了眼身上斑驳的痕迹和数不清的牙印,顿时有些佩服云瀚海。
这居然都下得了嘴……
朝阳殿的人被赶得七七八八,尤然在外边逮了个太监来给自己烧水,坐到浴桶里的那一刻,尤然简直爽得头皮发麻。
云瀚海醒来时已至晌午,摸到身边的冰凉时他猛得坐起了身,视线硬顶着那阵强烈的头晕在屋内扫视着。
殿内并没有那道他想看到的身影,昨夜的一切只是梦……
光是这样想云瀚海便已经觉得无法呼吸了,宿醉加猛起后的头痛是剧烈的,他拍着自己的额角,刹那间觉得周围的一切没有丝毫存在的意义,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内里的暴戾了。
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门口打开的那瞬间,绕是隔着一段距离和一盏屏风,云瀚海也一眼认出了那个人,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他竟然恍惚了。
“瀚海……”
直到那人走近了,唤了他的名字。
云瀚海涩声道:“然然……”这是他日日夜夜都在心心念念着的人,恍惚间他疑心自己的梦还没醒,直到那具温热的身子扑了过来。
云瀚海稳稳地接住了尤然,身形没有分毫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