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难不成你觉得我们王府又大又好,打算在这里多坐坐?”李潇然笑道,开心的又露出他的一口白牙,“要是这样的话,那也可以,小爷现在就叫人准备茶点好生招待招待你!”
别!千万别!
这王府就是个龙潭虎穴啊!她才第一次上门就被坑成这样。现在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走,走得远远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现在,既然李潇然都已经这么肯定的回答她了,她当然不愿再多呆,忙不迭爬起来,拔腿就朝外跑。
膝盖因为跪的太久,又在地上磨蹭得太过厉害而隐隐作痛,双腿也早麻木了,但是她已经顾不上了。只要能让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就算废了这双腿她也无所谓!
“慢着!”
但马上,背后又传来平王妃的叫声。
郑夫人突然恨死了自己两条没用的腿。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要是你们再跑快一点点,现在她肯定已经在王府外了!那就不用再惧怕这对母子的淫威了!
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回过头来,勉强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知王妃还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不过郑夫人你走得太急了些,有个东西忘了。”平王妃柔声道。
现在的她已经止住了哭泣,双眼只稍稍有些发红。眸子因为被泪水洗过,显得格外晶亮。不施粉黛的脸上隐约还能看到几道泪痕,却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更在她高贵典雅的基础上增添了几许可怜可爱,就显得更接地气了,让人真是打从心底里想要疼爱。
郑夫人又看得心里一阵阵的嫉妒。
这个女人,明明年纪比她还要大些,这些年身边事情也是不断,尤其这个儿子就已经足够她头疼了。但是她却是二十年如一日,还是那么优雅,还是那么美貌。岁月无情,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印记,反而让她更加的雍容迷人了!
反观自己,二十多年操持家务,抚育儿女,鬓角早染上了白霜,额头眼角也爬上了皱纹,必须用厚厚的脂粉才能遮住。然而即便如此,粗糙的肌肤却是怎么涂抹都没用的。
这如何能叫人不恨!
女人和女人之间,最爱攀比的就是这个。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境地,郑夫人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丝对平王妃的嫉恨,这说话的口气自然也就不怎么好了:“什么东西?我不记得我丢了什么东西。”
平王妃发现了她的嫉妒,脸上的笑容霎时又雍容了几分。
一双柔媚的眼儿都几乎笑成两弯可爱的月牙,只听她柔柔道:“郑夫人你一开始可不是只身一人上王府来的。可是现在身边少了一个人,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
郑夫人猛地一惊!
李夷然!
她居然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自打李夷然嫁入郑家,她便对外声称将李夷然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更是里里外外将面子都给做足了。虽然还不满一个月,但外头都对她赞誉有加。可没想到,一来平王府,这事就露馅了!敢问有哪个当娘的会在最后关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丢下的?当然儿媳妇就另当别论了。
如此一来,她就越发的认定:这个平王府和她犯冲,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然而现在平王妃还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夷然?她不是受伤了么?刚才看她撞墙,流了那么多血,都快吓死我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虽然晚了点,但至少给及时补上了不是吗?
平王妃也不戳破她,笑吟吟的道:“这个亲家母你不用担心。方才本妃已经叫人给她包扎过了。本妃身边一个丫头会点艺术,说是问题不大,不过就是伤疤看着吓人罢了。回去躺一躺,换几次药,过两天就好了。”
说着挥手命人将已经包扎好的李夷然给扶了过来。
郑夫人心里更恨得不行!
这个女人果然没安好心!
先是和她儿子狼狈为奸,做出种种假象叫他们以为李潇然真要进宫去告状,然后将她们婆媳俩分化开来,各个击破。李夷然阻拦李潇然无效,反而将自己给赔了进去,然后又轮到她。而在她对李潇然苦苦求饶之时,这个女人却又开始充好人,指挥人将李夷然给救了!
反正她就是最无辜,最善良,最美丽的那个,别人谁都及不上她!
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现在,一切都是如此!
这叫她如何不恨!
郑夫人的五脏六腑都仿佛搅在了一起,疼得她想扑过去撕了这个伪善的女人!
可是现在还不行。
她只能咬着牙,憋着气,低声下气的陪着笑脸道谢:“还是平王妃您最疼女儿,都已经被夷然收拾好了。这样臣妇也放心了。”
赶紧亲手将还半昏半醒的李夷然给接过来,又掉了几滴眼泪,说了几句‘我可怜的儿’之类的话,婆媳俩才跌跌撞撞的一道出去了。
跨出平王府,一抬头,当看到那许多双兴致盎然的眸子,以及一双双眼中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时,郑夫人心里又猛地一惊!
她上当了!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搞了那么半天,这对母子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她们敢在王府门口闹一开始那么一出,那么她们就让她们好好的闹,放心的闹,尽情的闹!反正,最终出丑的也是他们自己!
一瞬间,郑夫人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猴子,被压在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下,却自以为心机灵巧,不停的在那有限的空间里翻腾着,却不知这一切看在那些人的眼里就跟跳梁小丑一般!
绝望,无尽的绝望扑面而来,她的手脚也一寸寸的变得冰凉。
什么报仇,什么陷害,什么羞耻,她都已经不在乎了。一开始她就是拴在绳子上的蚂蚱,绳子的一端却被牵在那对母子手里。不管她怎么蹦跶,她都注定逃不出他们的五指山!
那她折腾了这么一场是为了什么呢?
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她拖着李夷然,怔怔的走出王府,就连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怎么回到郑府的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叫醒她的是女儿的一声惊呼。
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慢慢睁开眼,才发现不止是女儿,丈夫,儿子,他们全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