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口中含着那丹药,舌头上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热浓香,名震无争界的长生久樊归一低下头,看那黑瘦道友腮帮乱动,显然是把丹药生生嚼碎了,他便也略有生疏地挪动牙齿,把那颗废丹咬开了……

连着吃了两颗牛肉丸,宋丸子不得不承认,调鼎手进阶之后果然让她做饭的本事更上层楼,这个牛肉丸肉香浓郁,内藏汁水,劲道弹牙得恰到好处。

至于这肉丸子里蕴藏的灵气,对于她来说则又是负担,若是再吃几颗,怕是一会儿又要施展调鼎手打打肉、净净水才能走了。

“这位道友,您能再给我一颗补灵丹么?”

嘎?

宋丸子又抬起了头。

借着月色观人,看这人身材高大、皮肤比自己还黑,面上带着点苦色,她不由猜测这人是个体修,还是体修中最艰辛的苦修士。

苦修士,从来都生活落魄又道心坚定。

“喏。”宋丸子把一碗肉丸子都递了过去。

捧着粗糙的木碗,嗅到其中的气味,年仅八十却已经是锻骨境后期的一代体修奇才此时难得有些踌躇。

“道友的补灵丹灵气充盈,又无丹毒,虽然形貌奇特,也必是上品。”樊归一说话的时候,唇舌间还是一股缠绵不去的异香,让他终年肃穆的眉目都柔和了些许。

“我如今修炼‘行者道’,手边没有余财,怕是付不起这丹药钱。”

“行者道”是什么,宋丸子不知道,她心里只是更确定了眼前这人是个惨兮兮的苦修士。

“吃吧吃吧。”

可以想见未来很长一段时日,自己会一点一点把储物袋里的牛肉打成肉泥,再做成自己不能多吃的肉丸、肉饼,宋丸子很大方地摆摆手,心下一片海风吹过似的苍凉。

海边风大,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木碗里的丸子已经温了。

樊归一吃了一个,又吃了一个,感受到灵气从腹部散入血肉,无一点杂毒。

轻轻地打了个嗝,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喝了木碗里看似澄净却也香气四溢的汤水。

“道友的炼丹之术十分玄妙,用灵液蕴养丹药保灵气不失。”

炼丹,灵液,丹药……

这个苦修士的见识是有多少?随便吃了一点有灵气的东西就成了丹药了?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愣是让人听出了苦中作乐的滋味。

在沧澜界时,她也曾见过所谓的“丹药”,多是金丹期长老偶尔去异界带回来的宝贝,有在极短时日内让人凝神魂、愈创伤、滋血肉之效。

还有长老曾经感叹过,沧澜界没有灵火,造不出这等夺天地造化之灵物。

宋丸子瞅瞅黑面皮的苦修士,唇角一提便笑了,没见识也罢,自娱自乐也罢,百苦加身还能这么端着一碗热丸子汤美滋滋的,这苦修士也很有趣了。

站起身拍拍手,她嘿嘿一笑:“你慢慢吃,我急着赶路,先走一步了。”

端着木碗,樊归一见这黑瘦矮子背起身边一个巨大的黑铁半球一步一步往前走,心中不由诧异起来。

这位道友虽然长得黑瘦又矮,走路的时候血肉却在自行吸纳灵气,难道竟不是个法修而是体修?能炼丹的体修可实在是少见。

再看看她身上所负的重铁,怕是有百余斤重,这位道友也在修行者道?

虽然脚下虚浮、功力浅薄,但是夜深不思歇息,还把难得的上品丹药赠与路人,这等坚韧豁达人品,实在难得。

“道友,我收下你这么多丹药,还不知你姓名。”

“宋丸子。”

“宋道友你欲去往何处?”

说话间,樊归一又吃了两颗“丹药”。

背着大黑锅的宋丸子停下了脚步。

此界山海茫茫,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你知道哪里有名医么?”

“名医?”

脚下随着宋丸子一起走一起停,吃一口“补气丹”喝一口“灵液”,樊归一的眉目一直舒展,听此话,又垂了下去。

无争界水火相交,丹道盛行,有火木灵根的法修几乎都可开炉炼丹,补气、炼体之类的丹药大行其道,愈外伤复筋骨的丹药也是寻常,宋道友要求医,怕是身有天生重疾或是不可服丹治疗的伤。

可是这能治病之人,跟他的关系,也可以称得上是势同水火了。

“我认识一个精于医道的修士,只不过距此地万里之遥。”

万里?

说起来何其遥远,宋丸子却并不觉得麻烦,真能修补好自己的丹田,纵使十万里路,她也走得。

“您说的那位修士在哪里?”

“她住在疏桐山清灯崖,姓蔺。”

对无争界一无所知的宋丸子并不知道,此界有个天骄之女,生来七品水灵根,七岁练气,二十一岁筑基,今年一百零一岁,已是金丹初期,名震这水火天地之间。

——疏桐山,清灯崖,蔺伶,第一大法修门派落月阁的新任金丹长老。

听着这些不熟悉的地名,宋丸子挠了挠头,然后笑嘻嘻地问她身边的苦修士:

“疏桐山怎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