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未遣散衙役,不仅是因衙役们离开府衙难有活路,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徐文成知道,总有一天京城会来人,会拯救东坞城于水火之中。只不过从前他以为来者定是云家人,却没想到他猜对了一半,猜错了一半。错的是,前来的云飞峋并不是整件事的主导,而对的是,涟漪郡主是云飞峋的妻子,也算半个云家人。
门外有人高喊道,“胡说!哪来的妖女冒充我教圣女?谁给你的胆子前来败坏我教名声?”
苏涟漪笑了一笑,对徐知府使了个眼色,而后从容站起身来。“刚刚说话这人,应是神司或者神户吧。”
那人四十上下,身着整洁,看起来像读过书的人,“本人正是神司!你这妖女竟然冒充圣女,你胆子不小,你就不怕玉护卫来要了你命?”
“呵呵,”涟漪声音不小,隔着面纱笑望那人,“你错了,我正是圣女,更是玉护卫亲手捧上神坛的圣女,既然你是神司,那我身边这些人,你应该认识吧。”说着,一指同样跪着的营地中的高官之人。
那神司定睛一看,吓了一跳,其中真有他认识的,“刘侍卫长,您在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涟漪也看向那人,“既然他认识刘侍卫,那就麻烦刘侍卫起身与他解释一番。”
百姓中很多人都是见过圣女的,只不过他们见到的都是安莲。远远看向圣女,虽高高在上,但如今的圣女却比之前的圣女更让人高不可攀。气质!是一种气质!
眼前的圣女,即便是盖着面纱,即便外人根本无法窥其容颜,甚至其根本未放什么狠话,但却不怒自威,周身散发一种令人折服的气场。若不是今日发生之事实在匪夷所思,他们怎会不信面前女子就是圣女?
刘侍卫也是一头雾水,被苏涟漪点名,便站起身来,对着外面那人愁眉苦脸,“这位神司,虽然我也不明白发生的一切,但却敢保证,您眼前的正是圣女,是玉护卫钦点的圣女大人。”
看热闹的百姓大半都是奉一教的人,挤在前面的少不得神司和神户,“圣女大人,您为何要这么做?”有人喊了出来。
涟漪一挑眉头,一摊手,“诸位,我也不想这样,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备受爱戴的圣女,我也想做,但玉护卫和他背后的主子跑了,不管我们了,我如何撑得下去?”她说的都是事实。
那神司一愣,“圣女大人您是说,玉护卫……他走了?他去哪了?”
涟漪点头,“对,玉护卫他走了,但去哪里我也不知,临走时说,将奉一教给我了,我愿意撑便撑,不愿意撑就散,就这么简单。”
众人又一片哗然。
有人喊道,“圣女大人,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诡异,好好的奉一教怎么就没了?玉护卫怎么就走了?让我们怎么接受?”
涟漪道,“是啊,奉一教怎么就没了,玉护卫怎么就走了?你问我,我问谁?”一问三不知,谁能奈我何?
人群后面有人喊,“奉一教天地同齐!奉一教永远不倒!”紧接着,一群人跟着也喊了起来,百姓们情绪激动,越发高涨。
徐知府面色凝重,他担心若百姓们真闹起来,没有军队的镇压单靠这几个衙役根本不够。
苏涟漪呵呵笑了起来,即便是人声鼎沸,但这清脆的笑声在沸腾的人声中仍然十分独特,让人过耳难忘。“是谁说奉一教不倒?站出来。”
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
大家都是普通百姓,哪那么多视死如归?
涟漪的笑意更浓,“别怕,我不会拿你怎样,徐知府是个公正严明的好官,也不会冤枉无辜。刚刚那句话是谁说的,站出来,我这圣女位置让贤,让给那人去做。”
还是没人说话,百姓们也不傻,虽然不懂“圣女”有何阴谋,却也能听出话中有话。
见没人应声,涟漪继续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中任何一人,无论是神司或者神户,无论是奉一教教众或是非教众,只要有人站出来,我便是将圣女位置让贤,我说到做到,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众人还是不吭声,没人当这出头鸟。
最早冲出来的神司,咬牙道,“既然圣女大人要让贤,那在下……”
涟漪伸出食指摇了一摇,“这位神司,你可想好了?玉护卫走了,后台也走了,庞大的资金源头也没了。奉一教从上到下月月都要发放食物、银两,你觉得,你能支撑得起这么庞大的组织?”
组织?没错。截至到现在,苏涟漪都不认识奉一教是什么宗教、甚至连个江湖门派都算不上,他只是个组织,反政府武装组织!
那神司一愣,面色一黑,不再吭声。
苏涟漪对着人群扬声道,“除了这位神司,还有人想当圣女圣男吗?只要你们开得起这月薪,本人立刻让贤!有没有?”
人群一片寂静。
苏涟漪皱眉无辜,“你们拿不出这些钱,我也拿不出,那我归降官府又有何不对?无论我是否归降,从今日今时开始,你们都没钱可拿,一个铜板也拿不到。”
人群中突然有了老妇的哭声,“大慈大悲的圣女大人,您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若没了奉一教,我们真没了活路了!”
老妇的哭喊声如同点燃的引子,将人群紧绷的气氛炸开,一时间百姓们更激动,哭的哭闹的闹。
涟漪看着无助的百姓们,刚刚讥讽神司神户的剑拔弩张消了很多。
是啊,谁愿意被人愚弄?谁有好好的日子不过来信一个突然天上掉下的奉一教,一切都是生活所迫,都是命运的捉弄。
徐知府赶忙从桌子上出了来,快步到涟漪身旁,压低了声音,“郡主大人,百姓闹起来可不好啊!”
涟漪微微点头,“宣布商部到来,承诺十日之内有饭吃……不,三日!”
徐知府愣了下,“三日?这能行吗?”
涟漪一双大眼盈盈笑着,“就三日,金口玉言。”
徐知府狠狠点头,“郡主大人,下官信您!”
而后快步回到座位上,抓起惊堂木狠狠在桌上拍了数下,直把师爷的耳朵震得生疼,“肃静!肃静!”
没有衙役声威,因为衙役都在拦着百姓。
人群逐渐静了下来,徐知府道,“诸位有所不知,其实朝堂已派下人来解救我们东坞城于水火,派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商部尚书、当今太后义女、我们鸾国的第一奇女子涟漪郡主!”
苏涟漪只觉后背一层鸡皮疙瘩,虽然她身份确实如此,但有人当面帮她吹牛,仍是对自己脸皮厚度的一种考验。
百姓们互相看了看,一脸迷茫。听说过礼部、工部、兵部什么的,何时又出现了商部?再说涟漪郡主的名声,大部分人是没听说的,毕竟,这里是信息极为滞后的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