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 / 2)

他常常一个人吹笛或抚琴,她只会夸一句好听,看他脸上笑容落寞。

杨映有时候会说,从一个人的乐声中能听出他所表达的情思,对赵佶的乐声品评一番,然而得来的结果却是他转身而去。

看着萧宓的样子,她才第一次体会到,乐声确实是可以传达心声,可以与人交流的。

这就是其中的差距吧。

所以萧宓可以成为他心头念念不忘的朱砂痣,而她,只能借这颗朱砂痣来换得他更多的注意。

就如她预料的那样,每次她邀萧宓来后,他都会在当晚到她的寝殿,状似随意地问问她白日里的事情,似乎从旁人口中得知只言片语也可得到慰藉一般。她很识趣,装作不知道,事无巨细地多说一些,萧宓不来的时候,她也会告知他一些请安时碰到萧宓的事。

看着他眼中温柔的笑意,不是不难过的,不过,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他来她这里的时候越来越多,远远超过了两位侧妃。

琴笛相和大约持续了一刻有余,曲子渐渐接近尾声,萧宓感觉到了。不由有些淡淡的遗憾。这一世还是第一次遇到交流如此愉悦之人呢,能常常相交该多好,如果此人愿意现身一见该多好。

她不自觉地在琴声中表达了这一想法。

“太子殿下!”众人请安的声音传来。

萧宓抬起头,看到赵佶一身茶白色绣八爪龙袍,手执一根紫玉笛吹放在唇边吹奏着,清雅俊秀如一道月光般缓步走来。

琴声戛然而止。

他的双眼亮如星辰,满怀着欣喜与愉悦还有说不清的思念,就这样站在十步之外凝望着她。

望着他手中的紫玉笛,看着那紫玉笛尾部的花瓣状的红斑,萧宓有些恍如隔世般的惘然。

前世喜欢上他,便是源于音律相交,两人心意相通,互有知音之感。

这杆紫玉笛,花前月下,两人曾经一起吹奏过。

第一次,沾了她唇上胭脂的紫玉笛,他立刻又送到了唇边,看着他温柔的笑意,她忍不住红了脸,心头如同有一只兔子在敲着小鼓。

后来,她被囚兴庆宫,他再次拿出这根紫玉笛,被愤怒中的她一把夺过,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那三年,再也未与他琴笛相和。

太久了,她以为她已经忘了,也确实忘了,不然不会刚才根本没听出来这笛声是他的。

重生一世,能与她相知的还是只有他。

却物是人非。

那些曾经的美好,过去了终究是过去了。

收起心中的情绪,萧宓站起身来,对赵佶行了个礼,然后道:“今日在三嫂这里耽误得够久了,府上的事恐怕等不得,我便先告辞了!”

赵佶脸上的喜色渐渐消失。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他这才知道,她竟是如此懂他。她应该也知道,他是懂她的。

方才两人明明心意相通,可她真正见到他时,却连话都不愿说一句就走了。

就这么厌恶他吗?

不,不对,回想起她方才看到他的神情,失落,惘然,看着他发怔,不是嫌恶。

她并没有讨厌他到避如蛇蝎的地步,以往,碰上了至少是会寒暄几句的。今日却显得有些反常了。

所以,宓儿,你也不是无动于衷的对么?

望着她的背影,赵佶眼中染上了一抹柔色。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宓儿不是旧情难忘,只是有些感慨而已。男主同学前几章过得太开心,后妈觉得不能让他太得意,遁走……

第83章 吃醋

萧宓这一日进宫去请安,外加在东宫逗留的时间,已经达到四个时辰以上,慢悠悠坐着马车回到秦|王府没多久,赵侑就下值回来了。

成婚这两个多月,两人感情日渐亲昵,赵侑基本上把自己日常所用的东西都搬到了萧宓的院子,日常起居饮食都与她一起,外院只用作办公。每日下了值,第一件事就是先到萧宓这里报到。

他进屋时,萧宓刚卸完妆,换了一身居家些的浅绿色束腰长裙,坐在梳妆台前让碧桃给她通头发,手头拿着一本不知是萧家还是□□的账簿在翻看。

出于从小到大的习惯,萧宓还是喜欢自然地披散着头发,梳了一整天的髻,让她有种头皮被紧紧崩着的不适感。与赵侑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她便渐渐随意起来了。只要确定当天不再见外人,她就会把头发打散开来。

乌黑浓密的长发如缎子一般铺散着,浅绿的罩纱长裙,广袖垂到了手肘处,露出一截白玉般的皓腕,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萧宓抬起头来,精致如画的娇美面孔上浮出略带慵懒的笑意:“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不是我早,是你回太晚。”赵侑淡声道,撩开袍子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脸上的神色辨不出喜怒,却与往日和萧宓说话时温柔带笑的模样大不相同。

萧宓心里微叹了口气,这是因为她没按照他的要求时间回府,不高兴了。

“三嫂热忱邀我,四嫂和华儿也在,不好拂了她们的面子。”

“往日能,今日怎么就不能了?”

他语气不大好,萧宓也有些上火了,想顶他一句,往日丢脸今日不想丢脸了不成么,到底念着他一向心思敏感,她稍微哪句话语气不对都要多想,于是还是耐着性子道:

“总不好次次扫兴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都笑我,还不都怪你!”

“果真如此?”赵侑的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怀疑,“我怎么听说,今日你与三哥合奏了一刻有余,高山流水遇知音,舍不得回来了吧?”

萧宓晚归,他本就觉得有些不开心了,又听得侍人跟他汇报,萧宓与赵佶合奏了那么久,他细问了她当时的反应,想着前世她与赵佶的那些往事,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

他至今记得,前世萧宓给他治腿时,有次无意间提到赵佶时那甜蜜的神情,“你三哥他,可是我的知音人呢,我以前从未想过会有人与我如此志趣相投……”

她和赵佶是多么惺惺相惜,而他呢,即使已经成亲了,有时候说起音律,他那点死记硬背来的见解就开始捉襟见肘了,她大概也已经察觉到他是什么水准了。大多数时候都顾虑着他的感受,弹奏曲子给他听,也不一定要求他品评什么,却也有那么不经意的时候,会说出“唉,不和你说这个了,你不懂我的心情”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