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一转,冷笑一声,说道,“我最开始在村西问了一个大哥,别人说这大爷是你们村东的。然后我跑到你们村东,刚才又问了一个大哥,人家说是你家的,所以我就过来了,你咋连自己家的人都不认?”
“谁…谁说是我家的?”中年人先是一慌,随后脖子一挺,横横的说,“你小子再啰里八嗦不走,信不信我揍你?”
“揍我?”我‘呵呵’一笑,“你没那个本事。”
说着,我转身走到老头儿跟前,问道,“大爷,这里是你家吗?”
“啊啊。”
“是不是你家?”
“啊啊?”
这老头儿只会‘啊啊’‘啊啊?’,看来问他等于白问。
“阿冷小心!”晨星忽然道。
我本能的往旁边一闪,中年人那一记重拳便打在了老头儿肩膀上。晨星没扶住,老头儿一个趔趄坐倒在地,‘啊啊’的低声呻吟着。
“大爷!”晨星急忙扶他。
“你他妈是人吗?!老年人也打!”我火道。
“关你屁事?!还不滚!”
说着,中年人操起立在门楼墙边的一根扁担就朝我抡,被我一伸手抓住,往后一拽,便将扁担夺了过来。中年人不由一愣,随后便关大门要将我们关在外面。
这时候,一个尖嘴猴腮的妇女从迎门墙后绕了过来,“你跟谁在吵呢?…”说着,妇女看到了被晨星扶着的老头儿,脸色一变,“啊呦,这死老鬼怎么回来了…”
“吵吵什么?”中年人冲她一瞪眼,咬牙低声说,“还不去稳住屋里他两个?!”
妇女愣愣怔怔的点点头,转身刚迈出一步,两个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男人从迎门墙后转了出来。
“奎哥,这是咋了?”
“没事没事。”中年人一边笑着,一边急切的关门,我‘砰’一脚踹在了门上。随着中年人‘哎呦’一下子,大门‘咣’一下子撞在了墙上。
“我操!这小子谁啊?这么横!”
那两个男人叫道,叫完以后,其中一个‘咦’了一声道,“奎哥,这不是你爹吗?”
“啊?”
中年人愕然张大嘴巴,转过脖子看向那老头儿,突然就像大梦初醒一样,大叫一声往上一跳,旋即便扑到老头儿跟前,‘扑通’跪倒在地,捶着胸口‘嚎啕大哭’。
“爹呀,原来你没死,太好啦,太好啦,儿子不孝,让你受苦啦…”
不知怎的,我感觉他那两声‘太好啦’说的咬牙切齿的,心道,我果然没料错,这老头儿是这人的爹。
那两个男人,一个跑过来扶这中年人,另一个则扶这老头儿,晨星便让到一旁,和我站在了一起。
“奎哥,你也别太自责了,老爷子平安回来就好,咱这丧事儿,后天就不办了吧?”
中年人止住‘哭泣’,‘嗯嗯’两声,起身站了起来。
“他俩是干嘛的?”其中一个男人指着我们道,目光转向晨星,不禁眼睛一亮。
“他俩?”中年人甩了一把鼻涕,在鞋上揩了揩手,‘哼’道,“来敲诈我呢呗。”
“敲诈你?”
“嗯啊。”中年人指了指我,“这小子一进门就打我家狗,我出来看,好声好气跟他说话,他张口就跟我要十万块钱,说他救了我爹,十万是我应该付给他的感谢费。我开始时没见到老爷子,当然不相信他的话,跟他争执,然后他就跟我动起手来了…”说着,中年人指了指我手上,“这小子下手真黑,抡起扁担就往我背上砸,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踢门有多狠…”
我气急而笑,把扁担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笑道,“编,接着编。”
“哎呦,这小子牛逼的很呐!”一个男人叫道。
“操!十万,真是狮子大开口,他是救了老爷子索酬劳吗?他分明是绑票勒索!”另一个道。
“奎哥,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他,咽不下这口气!…”
这人说着,把老头儿往那妇女手里一交,便撸起了袖子。
晨星一闪身,挡在了我前面,“你们怎么能这样污人清白?”
晨星说话语气不重,用词也不犀利。可是,她这句平静如水的话,配上她娇柔清雅的外表,不知怎的,却形成一种莫名的气场,登时把那中年人,以及那两个男人的气焰给压了下去。
我扶了扶晨星的肩膀,笑道,“不用担心,再加他们三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见不得别人诬蔑你,让你受委屈…”
说着,晨星缓缓朝那三人走过去,三人一动不动站着,大眼瞪小眼看着他。
来到距那中年人还有两步的地方,晨星停下来,缓缓用手抱住双肩,定定的看着他,片刻以后,笑了笑说,“十万,亏你说的出口,难道在你眼里,你父亲的命就只值十万吗?”
“我…”中年人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
晨星不再理他,转身看向另一个男人,同样一笑,“还有这位大哥,能不能动动脑子?如果要是勒索,我们会把人带过来吗?另外,十万块钱就叫狮子大开口,您是没见过人民币吗?…”
那人吞了口唾沫,耷拉下脑袋,像个挨训的小学生。晨星看都不再看三人,朝那老头儿走过去,也不看那妇女,冲那老头儿柔声正色道,“大爷,你既然能自己从车上下来,说明你是认得家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被家人赶出去的。总之,如果以后再有什么事,如果你记得去凤阳镇的路,就过去找我们,我们替你做主。”
“啊啊…”
“阿冷,我们走。”
晨星一转身,几个人如临大赦一样,同时长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