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姑娘年岁当不大,也有妙手回春之才。”孟舒志说道。
杜斐听着孟舒志说起了自己的女儿,目光变得柔和,说道:“她学医上颇有些天分,假以时日,医术定不弱于我。”
孟舒志想到了那一日杜莹然在书局里抱着书本,淡笑着和自己解释自己看医术的样子,想到今日一开始对杜莹然的冷落,之后也少了一句正式的道歉,抿了抿唇。
“舒志。”
孟舒志有些尴尬,居然在杜斐这里走了神,连忙道:“先生唤我冠玉便是。”冠玉是孟舒志的字了。
杜斐顿了顿,说道:“冠玉。若是今后不嫌弃,有什么不懂的,来药铺寻我便是,你同沈子豪明年开春了,也要入场了把。”
孟舒志大喜,“杜先生高才,在下求之不得。”点点头说道:“正是明年。”
杜斐微微一笑,“你与我家是有些缘法的。”今日里的一番接触,加上先前齐家打听出来的消息,杜斐对眼前的孟舒志可以说是十分满意,若是孟舒志常来,与女儿多些接触与了解也是好的。
孟舒志一愣,开口道:“缘法?”
杜斐笑着拍了拍孟舒志的肩膀,“你家长辈当是知道的。”
孟舒志听着杜斐的话,心中更加困惑了,“若是杜先生与家中的长辈相识,那么为何从未听起人提过?”
杜斐面上的笑容越发扩大,只是轻声说道:“回去问你母亲便是。”
孟舒志只得暂时把这个疑问放在了心中。
等到到了药铺里,杜莹然一见着孟舒志和杜斐过来,便站了起来,沈子豪也是如此。
孟舒志走到了杜莹然的身边,低声说道:“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杜莹然一愣,继而跟着孟舒志去了屋外,孟舒志深深给杜莹然行礼,杜莹然连忙说道:“孟公子为何行此大礼?”
孟舒志说道:“上一次在书局的事情,在下欠姑娘一句道歉。”
杜莹然笑了笑,孟舒志的样貌俊秀才学品行无一不假,才会让柳莲安心动了,缓声说道:“孟公子,不碍事的,常言也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也是我自个不好,让柳姑娘误会了。”
“是我表妹身边的丫鬟性情泼辣。”孟舒志说道,“与姑娘无关。”
杜莹然开口说道:“柳姑娘容貌生的楚楚可怜,让人见着便心生怜惜之意。看容貌便当是个性情温和的,就如同孟公子说得那般,当是下人的不对。”
孟舒志点头道:“表妹的身子不好,性情也柔弱,祖母便予了她性情爽利的丫鬟。既然是误会,我回去的时候也会说与表妹听的。”
杜莹然笑了,她笑起来原本就好看,这样近得距离就让孟舒志晃了眼,灿若春华不外乎如此了,杜莹然清了清嗓子,说话还带着笑意:“就劳烦孟公子转告,若是让柳姑娘那般的人物误会我,我心中也是难过。”
孟舒志因为刚刚杜莹然的笑容,有些不敢直视她挽起的眉眼,微微偏着头,正巧让杜莹然见着了他通红的耳根,又惹得杜莹然轻笑,便见着那红晕加深。孟舒志说道:“回去的时候就同表妹说。”
“好。”杜莹然脆生生应了一声,柳莲安一心想要勾住她的表哥孟舒志,若是从孟舒志的口中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杜莹然有些遗憾不能见到那场景,画面太美啊。
孟舒志念了几句论语,面上的热度消散了之后,复又进了药铺,时间也不早了,便和沈子豪提出了告辞。
孟舒志满脑子杜莹然的笑容挥散不去,便想到了第一次在书局的时候和杜莹然初见,她手中拿着一柄折扇,遮住了容颜唯有一双眼睛璀璨夺目,宛如新月。这让沈子豪发现了,笑着说道:“舒志,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孟舒志便说道:“杜先生说同我有些缘法。”接着说了自己的困惑,“先是让我询问长辈,后是让我询问娘亲,难道杜先生是我娘认得的人不成?”
沈子豪听着孟舒志的疑惑,忽然就笑了,想到了杜斐自从知道了孟舒志的来历之后那打量准女婿的表情,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应当是指你和杜家姑娘的缘法了。”杜莹然一开始的时候治好了他的咳嗽,交谈的时候沈子豪也可以感觉到杜莹然颇有些见地,此时便开口如此说道。
孟舒志一愣,仿佛自己脑海当中浮现的全是杜莹然的笑容被沈子豪发现了一般,涨红了脸低声说道:“云枫兄,切莫如此说,坏了杜家姑娘的清誉。”
沈子豪笑了笑,“杜先生的意思是如此,原来今个儿得了杜先生的书,全是你的缘由了。冠玉你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杜先生说了,这些书我们拿去便是,看来是知道绕了一圈都是自家人。”
孟舒志经沈子豪的点破,心中也了解了杜斐所言缘法的含义,想到了杜莹然笑起来时候的两点梨涡璀璨的眼眸,也不言语,其实,若是未过门的妻子便是她,她生的真是娇俏可爱。
见着孟舒志的面色,沈子豪忍不住笑了,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的心思恐怕都是绕在了杜莹然的身上,开口说道:“我瞧啊,你同这及第巷子也是有些缘法的,掐指一算,若是无事时候当日日来此。”
孟舒志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在这个巷子,我自然和这巷子有缘。”
沈子豪又是大笑,“我以前总觉得我的咳症断断续续十分扰人,现在看来,原来还有如此的妙用,好极好极。”
作者有话要说:唉唉,气死柳莲安~
☆、第27章 舞乐(四)
出了及第巷子,天气越发阴沉了,孟舒志也不敢耽搁,便雇了马车自己回到了东城区的孟府,西城区的巷子狭小仄憋,等到了东城区的道路,则渐渐宽阔了起来,
孟舒志付了银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脚步轻快到了门口。两尊石狮子发须可现,雕刻的十分精细,婆子们就在门口候着,都知道今个儿少爷来回来,此时见着孟舒志便敞开了角门,更有腿脚快的小丫头知会里面去了。
孟舒志身边的小厮霈民早就回到了府中,故而一清早府中人就盼着孟少爷的回来,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了石子,孟府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孟舒志背着行医的小箱,便到了书房,有一着褐色长衫男子正在临窗的红木雕花书案用心写一张大字,男子同孟舒志有三分相像,夹杂着霜华的长发束得整整齐齐,正是孟舒志的祖父孟宪潜。成为帝师之人,才学上的成就且不提,为人也是透彻豁达,孟舒志便是他自小教养的。
孟舒志手脚放轻了把小箱放在了另一边的书案上,他一直背着的药箱是杜斐特地给孟舒志准备的,知道孟舒志所住的东城区和西城区有一段距离,特地让他装书用。
“不是去了沈家那位小公子那里,怎的,他看诊还送了你一个诊箱?”孟宪潜写完一张大字之后,用雨后睡莲笔洗净了净笔尖,悬好了狼毫笔,对着孟舒志说道,“他的咳症越可好了?我记得前些日子的书局赛也没有办法参加。”
“今日里去见了他,发现他的咳嗽已经好了。”孟舒志说道,刚刚在药铺之中,先是侃侃而谈,之后见着了杜莹然又有一丝窘迫,没有仔细打量手中的药箱,就着花梨木的纹理,雕刻一朵六瓣金梅,金梅的梅花蕊雕着小小的篆书的杜字。
“从哪里来的药箱?”孟宪潜也走到了孙儿的身边,“这箱子似是有些来历。”
孟舒志说道:“及第巷子新开了一家药铺,药铺的主人名讳上杜下斐,那药铺主人的女儿,杜家姑娘一手好医术治了子豪。箱子是暂借与我装书,等我抄完了这些,再送回去。”孟舒志打开了箱子,让祖父看里面的手抄册子。
孟宪潜翻看了手中的册子,细细品读之后说道:“杜斐,我知道他。他才学上造诣颇深,虽然是些旧物,你多揣摩也会受益匪浅。”
孟舒志拱手说道:“孙儿自会潜心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