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他这样一下,不仅挡住了徐幼珈, 自己也是一个侧身弯腰的姿势, 巷子里的人警惕地望过来,只看见一个深绛红色的身影, 还是扭着的,不仅脸没看见,连年龄都无从判断, 好在那绛红色身影是朝着另一面的,也没有往巷子里看,不用在意,他快步进门去了。平日里马车都是直接驶进大门的, 今日大门处的地面塌陷了一块,正在整修,没办法进马车,他只好在门外下车了。

周肃之的马很快就过了巷子,他没有回头看,只抬眸略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徐幼珈坐在马车内,心怦怦直跳,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这条巷子离会宁侯府不远,而刚才巷子里的那个人正是赫赫有名的蔡阁老。问题就是,蔡阁老的马车那么普通,显然是故意遮掩了行踪的,她却险些撞破,要不是周肃之反应快,她很有可能会被蔡阁老发现。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默无语回了双柳胡同,周肃之道:“娇娇,来明和院,我有几句话要说。”

徐幼珈也正想和他说刚才的事,跟在他身边,一起去了明和院。

周肃之让徐幼珈在书房稍等,他进卧室将身上的深绛红色锦袍脱下,换了件家常的竹青色袍子,将那绛红锦袍交给院中侍立的长安,低声吩咐道:“将这衣服烧掉,烧干净些,连一丝布片也不许剩下。”好在他从未穿过这种颜色的衣服,今日是第一次,而这种颜色的衣服却很常见,大街上就有不少人穿着,仅凭这衣服,蔡阁老绝对找不到他,除非蔡文蕙和程翊告诉蔡阁老,不过,他怀疑蔡阁老如此鬼鬼祟祟,是瞒着蔡文蕙和程翊的。

长安点头去了,周肃之回到书房,见徐幼珈立在屋子正中,呆呆地在想些什么。

周肃之低声唤了一声“娇娇”,拉着她的手走到书案后面,他坐在椅子上,将徐幼珈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娇娇认得那巷子里的人吗?”前世表妹肯定是认得蔡阁老的,他不知道今世她有没有见过,徐府大老爷曾是礼部侍郎,徐府大太太还带着徐瑛去过蔡阁老的寿宴,没准表妹也是见过蔡阁老的。

徐幼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又坐到了周肃之的大腿上,点了点头,也低声道:“他是蔡文蕙的父亲,赫赫有名的蔡阁老。”

周肃之双臂环住她,将她稳稳地揽在怀中,“那娇娇知道那巷子是什么地方吗?”

徐幼珈犹豫了一下,她本不想让周肃之知道自己很熟悉那附近的环境,可是,她总感觉这件事非同寻常,纵然她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也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

“肃表哥,那巷子和会宁侯府的巷子相邻,这两条巷子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会宁侯府很大,从位置上来看,蔡阁老进的那个宅子和会宁候府虽然大门开在两条巷子上,但这两个宅子的最深处必然是挨着的,就像是……”徐幼珈皱着眉头,一时想不起来该怎么形容这种位置。

“背靠背的两个宅子?”

“对对对,就是背靠背。”

周肃之轻轻摩挲着徐幼珈的小手,低笑一声,“呵,有意思。”他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特意买了两个挨着宅子,从位置上说,是肩并肩的两个宅子,那蔡阁老偷偷摸摸地进了和会宁候府背靠背的宅子,又是为的什么呢?

“肃表哥,你说,蔡阁老进的那个宅子,是偶然和会宁候府想连,还是特意安排的?”

周肃之道:“蔡阁老特意遮掩了行踪,怎么会是偶然,那宅子必然是为了和会宁侯府相连特意选的。至于为什么,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蔡阁老平时肯定不会是在门口下马车的,今日不知何故,竟然让咱们撞上了,娇娇,此事万万不可告诉别人,蔡阁老生性多疑、心狠手辣,要是知道咱们撞破了他的行踪,可是会杀人灭口的。”

徐幼珈郑重地点点头,“肃表哥放心,我谁都不告诉。”

周肃之自然知道她口风很紧,他告诉她那么多秘密,她也从未泄露过一丝一毫。见她如此紧张,他怕吓坏了她,笑道:“本来想穿红色给娇娇看的,这下我再也不能穿了。”

他声音低沉,说话时热热的气息洒在徐幼珈的耳朵上,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坐在他的怀里,不安地扭动一下,“咱们去看看母亲和裕哥儿吧,今日咱们两个去郊外过寒食节,他们在家中放风筝,也不知道玩儿得开心不?”

“好。”周肃之已经抱了她好一会儿,很是心满意足,放了她下去,两人先去了舒雅院。

舒雅院里静悄悄的,顾氏歪着罗汉床上,一方天水碧绣兰花的帕子搭在脸上,听到兰香报说姑娘和表少爷来了,这才坐起来。

徐幼珈一看母亲的脸色就吓了一跳,“娘,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这么红?”她说着话,伸手去摸了摸母亲的额头,“倒是不烫,娘,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氏把她的手拉下来,笑道:“没有生病,放心吧,是今天暖和,又陪裕哥儿在院里放了风筝,有些热了。”

徐幼珈有些狐疑地打量了母亲一眼,能热成这样?

顾氏看了看周肃之,摸着娇女儿的手问道:“今天出去玩得开心吗?”

“开心。”徐幼珈点点头,“肃表哥做的风筝特别好,裕哥儿的蜻蜓风筝也是肃表哥做的。”

母女两个闲聊了一会儿,徐幼珈观察母亲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这才起身出来,又和周肃之去了西院。

“娇娇不用担心姨母,今天有什么事,等会儿问问裕哥儿就知道了。”周肃之轻声道。

裕哥儿一见到他们,就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我有话好想说偏偏就是不能说的样子。

周肃之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了,今天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裕哥儿坚定地摇摇头,“先生说不能告诉父亲的,我答应了。”

周肃之笑道:“那先生有没有嘱咐不能告诉姑姑?”

“没有诶。”裕哥儿眼睛一亮。

周肃之朝徐幼珈递个眼神,徐幼珈摸了摸裕哥儿的头,“裕哥儿,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裕哥儿满脸兴奋,冒出石破天惊的一句:“今天庞先生亲了姨奶奶!”

“啊!?”徐幼珈腾地站起身来,桌上的茶杯被她碰得掉了下去,周肃之眼疾手快,一把抄到了手里。

“你,你,你说什么?”徐幼珈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极大,不敢置信地盯着裕哥儿。

裕哥儿又重复了一遍,“今天庞先生亲了姨奶奶!”

徐幼珈呆呆地坐下:“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真的……亲了?”

裕哥儿重重地点头。

徐幼珈眨眨眼,“当着你的面……亲的?”

裕哥儿又点头。

徐幼珈彻底傻眼了,“庞先生不会这么热烈吧?再说,就算真想亲,也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啊?”

周肃之似笑非笑地瞥了裕哥儿一眼,“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徐幼珈也觉得不可能,“裕哥儿,他们是怎么……亲上的?”

“就是我们三个在院子里放风筝啊,姨奶奶和先生陪我放的。”裕哥儿开始讲今天的事,周肃之陪徐幼珈出门踏青,因为裕哥儿不好出门,就把整个后院都清场了,原本打理园子的几个仆从都去了前院,他们三个在后院放风筝,加上有太子留下的暗卫守着,不会有人闯进来,很是安全。

“姨奶奶光顾着看天上的风筝,没注意脚下,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先生正好在旁边,就扑上去拉住姨奶奶,结果先生也没站稳,两个人跌跌撞撞、歪歪扭扭,就亲到一起了。”裕哥儿趁机卖弄了一下自己的词汇。

“啊,看来是真的……亲到了,怪不得娘的脸那么红。”徐幼珈一拍桌子,“庞先生还不让你告诉肃表哥,哼,他可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啊,占了我娘的便宜,他得负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