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他躬下身体,轻轻抱住她的脑袋,将她搂进胸口,一下一下抚摸着那不断颤抖的背脊,循循善诱:

“不要慌,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云意姿紧贴着少年清瘦却很温暖的胸怀,张了张口。

她想说,有个叫季瀚清的想杀她。

她很害怕。

话到嘴边立刻卡住。

不行。不能说。

不是什么不想破坏这对未来君臣关系的破理由,只是她,不相信肖珏现在的力量。

他连自保都难,根本做不到保护她。

她只能寻求更加有力的靠山。

万一告诉他真相,惹来季瀚清的忌惮与报复,她必死无疑。

于是云意姿选择磕磕巴巴地说谎,“人影。繁枝小苑有人影。”

前天子嫔妃被打入冷宫,死疯大半,常有鬼影出没。肖珏啼笑皆非,这个回答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你怕鬼?”他的掌心压着她顺滑的发。

想到一向镇定如她,还有这般脆弱慌乱的时候,且第一时间扑到他的怀里,肖珏的心中有种满足慢慢地溢了上来。

隐秘的,不可告人的愉悦。

17.春夜宴(5) 你还真是好心。……

云意姿抓紧他的衣袍,身体依旧紧绷着。

闭上眼就是雪亮的剑光,她手脚冰凉,脖子上的疼痛依旧那么鲜明。

其实她怕见血,也很怕疼,大概是前世留下的后遗症。

有一次她尝试逃出梁宫,被梁怀坤给抓住,绑在牢床之上亲手挑断了脚筋,虽然后来让医女接上,却每到雨天都疼痛不堪,也让她对血肉模糊的场景无法接受。

看见白色的衣袖被血液洇湿了一片,云意姿有点头晕。

肖珏自然也看见了血迹,待他把人稳稳扶住 旧十胱 (jsg) ,看清她的形容时,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雪白的脖颈上,竟然出现了突兀的一条红色痕迹,就像精美的陶瓷有了裂纹,他看着看着无法忍受,神色急剧地冷了下来。

云意姿仍旧说谎:“是树枝,我跑急了,被树枝挂到的。”

肖珏没有说话,而是半跪下来,轻轻捧过她的脸。

他看清了这道伤口,什么树枝,鬼话!分明就是被利器所伤,照着致命之处下的手,又狠又准,若非割得不深,怕是要当场丢了性命!

云意姿没有看见少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晦暗恐怖,她听见细微的咯吱声,像是有人轻轻地啮齿。脖子没有受伤的地方被触了一下,他的手掌滑落到她的肩头,握住,每吐出一个字力道就加重:

“为什么不说实话。”

云意姿按住了肩头握得越来越紧的手,摇摇头,“是实话。”

肖珏不说话,死死地盯着她。

忽然站起身,往她来的方向走。

云意姿急忙也起来,腿还软着,只能一把将他衣袖捞住:“我也没看清是谁!”

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拽住,感觉到少年在微微地发抖,云意姿绕到前面。

他的眼睛大睁着,表情带着恨意的扭曲,眉毛隐隐地抽搐,像某种不断挣扎的虫豸。

他与云意姿的眼睛对上,里面的情绪很奇怪,一望无际的空洞,还有隐忍的痛苦。

云意姿吓了一跳,她其实也没受多重的伤,顶多就是流的血多了些,可现在也止住了。肖珏这个状态就好像魇住了一般,“公子,公子?”

她喊了好几声,肖珏才转了转眼珠子,扯起嘴角,“我没聋。”像是生生撕开的一道口子,僵硬又。

怪异。

好歹他也没有执意要往那边去了,云意姿松开了手,柔声问,“公子怎么刚巧在这里。”岔开话题。

“屋里太闷,出来散心。”他干巴巴地回。

“公子才落水,现下不宜吹风……”云意姿不赞成地摇了摇头。

“可是若我不在,你怎么办?”他忽然打断她,狠狠地说。

他将手攥得死紧,她是被他连累的,不过是从水里救了他,报复便来的这样快,肖渊当真是狂妄到了极点,这是把他当成任人宰割的鱼肉了么,赶尽杀绝,连一个媵人也不放过!

云意姿却被他的神色还有语气弄得无措,正不知怎么回答好,就发现他的眼眶竟然微微地红了,虽然肖珏极快地把脸转了过去,但是就在一瞬间她还是看清楚了,连带着眼下那颗痣也隐隐地发红。

云意姿大感惊讶,她并不觉得短短几日就能让公子珏对她的感情达到多么深厚的地步。

从刚才开始,肖珏的反应就太奇怪了。就好像压抑着什么秘密不想被人知道一般。

不过,既然他不想让她看见,云意姿便装作没看见,轻松道:

“刚想起来,忘了同公子讨一碗姜汤来喝。不知现下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