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不想说您的不是,但父慈子孝,自古以来都是对等的。”季恒淡淡说道,“在您养病期间,我会竭尽全力打理好公司,但有一条,您也不能越过我的底线,答应来万钧之前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
季代钧在手机里沉默了片刻,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可真像你妈。”
“为此我深感庆幸。”
“那好,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洗耳恭听。”
“退一步来说,江筱叶有权决定是否与我们合作,那么合作之后呢,谁来主导这个项目?谁来主导整个江原?你不会以为林黛不会撂挑子吧?”
“这个简单,可以聘请专业的团队管理集团。”
季代钧怒极反笑:“就算林黛不是副董事长,也是江原的第二大股东,如果她联合其他股东一起反对我们的合作项目,你又准备怎么应对?”
“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会选择与康永集团合作。”
“看来我还是高看了你!女人和兄弟哪个更重要你都搞不清楚,简直就是重色轻友的小人!”
季代钧直接撂下了手机。
季恒低下头,将前额埋在掌心里,父亲对他的任何指责,似乎都有反驳的可能,唯独这句话让他无法开口。
自从院子里的那番对话之后,江筱叶和周波之间便多了一层若有似无的尴尬,而周波一反常态的沉默,每每又让她欲言又止。
江筱叶拾起搁在茶几边的有着玫瑰花纹的茶杯,轻呷了一口水,除了午餐时间之外,她几乎都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呆的看着窗外,或许是感到气氛不对,小狗崽特别安静的窝在她的怀里,只是间或摇一下尾巴,博得主人的关注。
围墙边的树无声无息的疯长着,树的这一边是安逸的午后,树的那一边却是未知的世界。同一片天空下,不同的人过着不同的日子,不知不觉间,江筱叶的视线有些朦胧,内心伤感一片。
是命中注定还是天意偶然?冥冥之中又是谁安排了一切,让她回到了被遗忘已久的最初,然而,即使沧海变成了桑田,有些话,有些事,她依然无法开口。
她爱季恒吗?
亦或是正在由相知走向相恋吗?
每每扪心自问,内心除了酸楚、愧疚和感激之外,并没有激荡起爱的涟漪。
或许,每一天能在阳光下呼吸,已然是上天的恩赐,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再次拥有珍贵美好的东西,譬如——季恒的爱情。
即便如此,她依然想和季恒一直安稳地生活下去,总有些东西还能为他去做,至少让他不再孤单,不再独自承受一切。
可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不会放过他们,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不是人人都可享受的幸福。
江筱叶放下茶杯,站起身,小狗崽轻巧的跳下女主人的膝盖,回头看向她,女主人的脸依旧沉静而温柔,只是眼底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斯蒂夫摇了摇尾巴,不安的发出呜咽的声音。
将近八点,季恒才回到家。
因为有周波和江筱叶这两只吃货,晚饭总是开得很早,通常等他回来的时候,只剩下清锅冷灶,他的那一份被单独盛出来,搁在了冰箱里。
季恒走进餐厅时,发现江筱叶正在坐在餐厅里,微波炉发出转动的声响。
“还没吃晚饭?”
“不是。”
“你在等我?”季恒敏锐的追问。
“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说吧。”
“我想让你出面,帮我聘请律师,替我处理财产分割方面的事宜。”
“你的意思是想……分家。”
“就像我昨天说的那样,把所有的股份和资产都换成存款。”
季恒怔了片刻,继而轻轻一叹:
“江原是你父亲毕生的心血。”
江筱叶笑了:
“反正我都忘了,或许这辈子都想不起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算有记忆也不重要了。”
季恒勾起嘴角,脸上却并无笑意:“不,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做决定。”
“那要等多久?”
“我有足够的耐心。”
“那……”
“放心,没有你的存款,我们也不会挨饿。”季恒淡淡说道,“就在今天,林黛刚刚放弃了与我们的合作项目,改和余山进行合作谈判,她这么做的目的非常鲜明,就是逼你回去。”
“这时候提出分家,岂不正好?”
“不管你怎么做,林黛千方百计的目的就是让你重回江家。再说,你要带走的财产对整个江原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如果我执意跟那边割离开来,她会怎样?”
“她会利用舆论压力,让你陷于败家子和不孝的罪名,到时候我的父亲或许会逼我在你和万钧之间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