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对啊,还有才情,我听说他当时十二三岁就获得了圣人青睐,在京城小有名气。”那人补充道,“当时萧太后大寿,圣人要广建一座高楼集聚民间万千碎玉为萧太后祝寿。”

“消息一出,朝上除了傅侍中的爹傅太傅,百官争相附和,没有一个人反驳,傅太傅一人到底比不过百官的口舌,反倒还因此遭人弹劾,被赏了几十板子。”

“傅侍中知道后当即就写了一篇谏文,以历代贤君为例,力证成由勤俭败由奢的道理,由浅入深,暗中表明圣人之过。”

“圣人看到后既不觉有伤面子,而且还意识到了自己的糊涂,当着百官的面对傅侍中拍手称赞,并亲自面见傅侍中,还下旨让他来朝堂做官!”

梁景湛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嘴唇张着又合了,似在低声轻唤着什么,傅晏宁忙俯身去听。

耳边微弱的声音反复喊着一个字:“清……”平字卡在嗓子眼怎么也没力气说出来。

有人听到他口中的字,问左右同伴:“卿卿是谁?挺耳熟的。”

“这你都不知道,卿卿是花楼里名冠京城的头牌。”同伴你一言我一语。

“秀外慧中才情横溢,敢问谁人不爱?你看容王做梦做在唤呢。”

傅晏宁冷着的一张脸暗了下来,脸色更难看了。

“……”梁景湛急得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求求你们别再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他勉强睁开眼想再看看傅晏宁的面容,可傅晏宁压根就不想理他,扭头看向了别处。

梁景湛不要脸的偏了偏头,换个角度盯着傅晏宁看,一只手抓住了傅晏宁垂在他身边的手。

傅晏宁的手很凉,梁景湛觉得就像抓了块冰块在手里。

傅晏宁感觉到了一只温热暖和的手,他试图抽回手,并没有什么结果。

傅晏宁的眼睛不自觉地飞快地眨了眨,看他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梁景湛看这样子就知道傅晏宁害羞了。

“殿下请自重,臣不是什么卿卿。”傅晏宁的声音冷淡疏远。

梁景湛张口想解释,乍然想到此时傅晏宁还未取字,便也未多做解释。

他鼻子动了动,傅晏宁说话时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传来,合着他身上玉香囊里传来的丁香花的芬芳,闻着煞是清甜。

他伸着手朝傅晏宁的脸摸去,若能借此卧得美人膝,抚得美人面,实在也不枉受这么一顿打!这上辈子没做的事,不若全都在今日做了吧!

这伸出的手眼看就要够着傅晏宁的脖子了,梁景湛看着他难得没躲,正暗自欣喜,举起的手就被萧魏升抓了去。

梁景湛:???

萧魏升没看梁景湛,而是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傅晏宁,倒没说些什么。

圣人派的侍从过来了,萧魏升与傅晏宁帮着一起将梁景湛背着,回了容王的殿里。

大殿里,熏香袅袅升腾。

梁景湛醒了。

他刚坐起来,本以为床前会围了一堆人来看他,起身一看,眼里只剩下了失落。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梁景湛左右看了看,殿里除了坐在他榻边的萧魏升,再没有其他人了。

“你就是个白眼狼。”萧魏升摇着扇子哼了一声,“我坐在这里伺候了你几个时辰了,结果你醒来却一脸失落地问为何只有我一个人。”

梁景湛伸了伸懒腰,嘿嘿一笑:“本王就知道你是真心对我的人,果然本王没看错。”

萧魏升身子抖了抖,假装嫌弃地说:“你好南风,我可和你不一样。”

萧魏升又想到了武场上的事,一直想着和他说,但梁景湛昏倒后他也没来得及问。

如今他终于醒了,萧魏升靠近他:“让我最惊奇的是你居然还是百年难遇的至阳之体。”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不练功倒是可惜了!”

梁景湛推了他一把,笑得没个正形:“本王是怕自己练成了天下第一,在江湖中抢了你的位子,你该感谢本王才对。”

“明明是你自己不想练。”萧魏升扇着折扇凑近他的脸,压低声音迫不及待问他,“有个问题我憋了许久,在武场上没机会说,我问你,你在武场上为了赢连命都不要了,到底是为何?”

萧魏升合上墨画扇子,敲了敲脑袋,低头沉思,再抬头看他时,眼里饶有兴致,就连弯起的眼尾也染了浓浓的趣味:“我猜,你该不会是为了心上人吧?”

“果然什么都逃不了言济的法眼。”

萧魏升一挑剑眉:“所以……你想要谋官位,就为日日见到他,连死都不怕?”

梁景湛听他这样问,多半是在武场时看到了什么:“怎么,言济已知道他是谁了?”

“那是自然,只是你的心上人啊,怕是看不上你,那弹劾你的折子就没断过,还有以往那对你的态度,仿佛瞧上你一眼就会毁了他的道行。”

萧魏升阴阳怪气地说着,越说越来气,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站起来用扇子指着梁景湛: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命,那三掌下去是个人都会非死即残。“

“离王的功力在朝堂里算得上第一,再加上嵋王,朝堂里甚至没有人能受得住一掌,要不是你提前封住了穴道,我怕请你的那杯酒只能倒在你的棺材上了!”

梁景湛仰头静静地看着萧魏升,淡褐色的眸子有所触动,“言济……”

“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像我把你给怎么了!”萧魏升吸了口气平复心绪,坐到榻边背对着他,方才强硬的语气软了下来,“你说,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梁景湛道,“去找父亲,我都事先想好了。”

“那圣人要是不愿意呢?”萧魏升回头看着他,折扇一滑挡住面容,“你要求的是三品文官,以往日圣人对你的态度来看,怕是不会应允。”

父亲登基时还年幼,萧太后以辅政为由垂帘听政,在朝堂里发展了不少势力。

终于,父亲到了该掌权的时候了,眼见萧太后势力盘根错节遍布朝堂,父亲便决定必须想法子培植自己的势力。

当时父亲一眼便看中了林家,意图扶植林氏一族以压制萧家势力。这些年来林氏一直得到父亲提拔,一时权势滔天,朝堂里也多是他的人。

父亲此番定会感到为难,若是他能借此机会向父亲讨要中书令一职,父亲兴许会诸多考虑,然他整日不学无术,这最后父亲会不会把这官让给他做,还很难说。

坐在对面的人是萧魏升,萧家的人,梁景湛不好多说什么,“若是父亲不允,下次武试,我还有机会。”

梁景湛重重拍了他的肩膀,拇指擦着他的衣裳,语重心长道,“倒是你,做了京兆伊,愁事可就多了,必要时切记不要使性子,委曲求全比什么都好,如此理事虽会有失偏颇,却足以保命,知道了吗?”

萧魏升看着他,一头雾水:“你说这些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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