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按照语文课当前的学习进度,接下来要学习的是王维的古诗《终南山》,也就是原定的优质课内容。王老师让同学们提前预习,一定要把诗读熟,会背会写。

想着校领导们要来听课,同学们不敢懈怠,纷纷埋头苦读,尽力把整首诗都背得滚瓜烂熟。

转眼到了听课这天,语文课是下午第一节,同学们一扫平时那午睡过后的瞌睡样,一个个都挺直腰背,坐得精神又端正。王老师站在讲台上,微笑地看着下面那些令她骄傲的学生们,顿时又平添了很多信心。

还不到上课时间,校领导们已经早早地来了。有宋校长、郭副校长、林副校长、高一年级主任等等八.九个人,手里拿着笔记本,一一坐到教室的最后面。

除了那几位开大会时经常见到的校领导,中间还有一位慈眉善目、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穿着一身墨蓝色古朴淡雅的斜襟棉旗袍,矍铄的目光锐利有神,十分有气度。

同学们以前没见过这位老太太,也不知道她是哪个部门的领导,一时间满心好奇,却又不敢多话。

宋莎莎看到奶奶的时候,也很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奶奶也会来听课?

不止是她,连讲台上的王老师都很惊讶。

同学们不认识这位老太太,可王老师却知道,那是宋校长家的夫人,在生物医药学方面著作等身的、海城大学唯一终身教授。

原本信心满满的王老师,忽然间就变得紧张起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这次听课何以惊动了白教授?

看看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几分钟,王老师努力放松心态,微笑着走到教室后面,向几位校领导问好。

“白教授,您能来听我们班的课,真是太荣幸了。”王老师微微躬身,朝宋奶奶点头致意。

“王老师,我冒昧来打扰你了。”宋奶奶笑了一下,轻声道,“听说你们一班学生成绩特别好,老师肯定讲得很不错,我今天来学习一下。”

“不打扰,是您过奖了。”王老师谦虚道,“还得劳烦您费心指导,回头向您请教。”

宋奶奶笑着点了点头。

王老师没再多说什么,快速回到讲台上,开始准备上课。因为刚刚去探过口风,她大抵明白了白教授所来目的,八成是为了看看季淮。

至于为什么想看季淮,这个原因就不太好猜了。难道宋校长争取到了今年“全国十佳优秀学生”的名额?

正悄悄忖度间,上课铃敲响了,王老师连忙打起精神,开始上课。

“王维的诗,我们并不陌生。尤其是他的田园诗,清新淡雅,意境悠远,简单的诗句往往包含着丰富的禅韵……”王老师微笑道,“今天我们就来学习这首《终南山》,课前已经让同学们预习过。现在我找一名同学,来把这首诗写到黑板上。”

流目扫了同学们一眼,王老师点了季淮的名字。

季淮淡定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起来。他没拿课本,显然是早已背过的。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只见黑板上,季淮写的是一个个端正妍丽的隶体字。蚕头燕尾,一波三折,看起来古朴淡雅,禅意悠然。

教室里顿时一阵暗暗的赞叹声,佩服那一笔好字。坐在教室最后面的宋校长和宋奶奶对视一眼,目光都是亮亮的,闪烁不定。

讲台上面,季淮已经写完整首诗,王老师在旁看着,眼睛里是满满的笑意。

“季淮,看你今天特别写的隶书,为什么呢?”

“我觉得隶书比较适合这首诗的意境。”季淮一脸淡然。其实真要论起来,这首诗更适合写行草,只是粉笔写不出感觉,行草也不适合写在课堂上。

他的答案,王老师显然是很满意的,微笑着点头,让他回去坐。

季淮顺着走廊向后走,目光正对上宋校长。那样深邃而剔亮的目光盯着他,莫名就看得他有些心虚。

回到座位上坐好,他悄悄呼出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紧张得出了一手心的汗。

回想自己刚刚的表现,衣着是整齐的,发型也凑合,走路的时候挺直了胸膛,黑板上没写错字,说话的时候声音响亮,也没有结巴……感觉应该还不错吧?

那么,宋校长那个充满审视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敢多想,他连忙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认真听王老师讲课。

然而不用回头,他就能感觉到盯在自己身后的灼灼的目光。上了这么多年学,他第一次感觉到上一堂课竟然会这般煎熬。

终于熬过45分钟,这一堂古诗精讲课圆满结束了。

校领导们前脚刚走,夏紫后脚就扑过来,抓着宋莎莎,满是好奇地问:“傻傻,你奶奶怎么也来了?”

季淮一听就愣了,转头看着宋莎莎,有些失措地问:“你奶奶……也来了?”

“是啊,就是那个穿旗袍的老太太。”宋莎莎挠挠腮,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来了,可能在家太无聊了吧。”

默默闭上嘴,季淮陷入沉默之中。

感觉自己大意了。

刚才有没有哪些细节做的不行?男的可能比较粗糙,女的可就不一定了。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一瞬间感觉人生进入了hard模式,季淮有些后悔去理发了。额前发丝烫着弯,在退休的老太太眼里,会不会有些轻佻?

季淮在这边纠结又惆怅,面上还得不动声色的,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宋莎莎却在那边玩得可嗨了,抓着小本本和前桌女生在那里玩五子棋,你一下我一下的,时不时还嘬一口酸奶,开心又惬意。

晚上回到宿舍里,季淮明显低气压,生人勿近的那种。

刘钊发觉他似乎心情不好,从衣柜深处摸出一个藏得很严实的小盒子,意味深长道:“大哥,天台去不去?”

季淮看他一眼,丢下翻了没几页的书,率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