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忱眯了下眼,五官上铺开意外。
“你们老师没教过不能作弊?”
苏惊生说:“一年级就教了,但是从来只说不行,还有惩罚措施,我不懂为什么不可以。”
左忱展臂从桌角拿过烟点上,想了一会,“我不知道别人的理由,我只能告诉你我的。”她夹烟的中指点一点卷子,说:“因为成本太高了。”
苏惊生乐了。
这理由可太左忱了。
左忱看着他乐出的小酒窝,继续说:“如果作弊,你需要打小抄,但小抄不可能做满全书,你就面临两条路。”她伸出两根指头,掰去一根。
“蒙。”
又掰去一根。
“找有题的朋友要。”
“第一条基本行不通,第二条又分为几种,暂且不说题源的来路,就说人际成本,为了这点请客混关系要打上的钱和时间都是算在里面,如果把这些全部擦除,你还要在考场上担风险。”
“人一辈子要走的考场成百上千,有的是喊开场告诉你结尾时间的,有的却不,作弊相当于没有底牌就上赌桌,掉下去就一把完了。”
左忱弹弹烟灰,说教的话平铺直叙。她下巴虚晃试卷上的分数,问苏惊生:“刚拿到分数的时候开心么。”
苏惊生抿着唇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左忱说:“现在开心么。”
苏惊生犹豫着说:“……还行,没那么开心了。”
左忱嗯一声,说:“再往后推移,自尊心会让它更加递减。我不作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它让你减少了很多活着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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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作者有话要说: 苏惊生的目光从她脸上落进饭菜里,渐渐出神。
想了有五分钟,他侧头问左忱,“那如果我以后好好学习,
给别的同学答案写,收他们的钱, 这也算作弊吗?”
左忱说:“算。”
苏惊生说:“你会不准吗?”
左忱说:“我不管。”
苏惊生说:“那又为什么?”
左忱从鼻端叹口气, 烟也跟着吹出来, 散进客厅里。她捏捏眉心说:“苏惊生, 你最近经常问一些需要回答很长时间的问题。”
苏惊生微笑起来,眼睛弯出古桥下的波纹, 粼粼泛月光。
他伸手拉左忱的手,拉来放在自己头顶摸挲, 左忱斜着视线看他, 片刻展臂把他揽进怀里。
她揽着苏惊生, 边思考边慢慢地说:“我不管,是因为这算生意。我选的路决定了我的道德厚度, 即使社会主流认为不对, 但我认为可行的, 就倾向于不干涉。“她把烟掐灭,继续说:“如果人身上的器官都可以自愿贩卖, 知识也一样可以换取金钱,不分路径。”
她放开苏惊生, 起身找出钱包,抽出两张纸币放在桌上。
“这儿有两张一百。”她说,“如果我说两张来路不一样, 有一张是脏钱,你能分出哪张高尚来么。”
苏惊生眨眨眼,舔了下嘴唇, 说:“这张皱巴巴的,看着脏一点。”
左忱笑起来。
她把两张都给了苏惊生,重新坐下说:“刚入学给你算的账还记着么。”
苏惊生乖乖地点头。
左忱说:“你现在,在学校里学的做的全有别人帮你打算,这段时间老师帮你规划,教你确定目标,意义,怎么活下去,这些都是免费的。你现在学它们,是为了在脱离学校以后,你自己能给自己找事情,找意义,这儿不垮下去。”她轻拍他的前胸,那里血液勃勃,是一切的源头。
“学校的意义就是教你这个,除此之外,只要能拿个还算不错的成绩,你过的开心就行。”
苏惊生低头不语。
客厅里静了下来,棉夏黏热,落地空调无声地送风。
沉默许久,左忱撑椅子起身,她脱掉衫衣,说:“我去洗个澡,你还有要检查的作业么。”
苏惊生说:“没有了。”
“嗯。”
左忱没回头走进浴室,抬手刚想关门,她看见苏惊生站在门口。
“还有事?”
苏惊生的脑子兜住左忱的话,收拢扎上口,刚放放好,郑邻的事就又浮上来。他看着左忱的脚趾,慢慢说了。
左忱听后轻笑一声,说:“苏惊生,你要原谅她。”
苏惊生眨眨眼,柔声说:“我没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