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
“……”
“您是哪边。”
“……”
左忱的手停了停,拿开电脑站起身来,走向苏惊生的房间。
“好的,我知道了。”
“……”
“好的,谢谢。”
挂掉电话,她抬手敲开苏惊生的门。
屋里台灯亮着,桌上摊着做到一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左忱的视线在那上面停留了两秒,慢慢地说:“苏惊生,红姨走了。”
“……什么?”
苏惊生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笑了一下,又问一遍。
“什么?”
“红姨走了,突发性脑血管破裂。”左忱顺着他的话重复。“刚才积水潭那边来的电话,让咱们去确认一下身份。”她转身收拾好东西去拿钥匙,又穿起大衣,扭头才发现苏惊生还站在屋门口。
“怎么不穿衣服。”左忱问。
苏惊生低声说:“我不去。”
左忱停了一下,说:“你确定么。”
苏惊生一只手抓住胳膊,半倚半靠地站着,一言不发。
左忱放下钥匙,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头:“那我走了。”
左忱出门打了个车往医院去,一个小时后,她找到给她打电话的医务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让左忱签了几个字,接着领她去确认了尸体。
“您要进去看看吗?”
“……”隔着玻璃站了片刻,左忱点点头,“麻烦了。”
工作人员给她套上一次性的防护服,没有跟进去。
进去后,左忱走近拉开的抽屉。
红姨的脸很白,穿着生前的衣服,她上身一件运动外套,背后写着黄海制药,下半身是带黑花的紧身老年裤,裤口袋有点脏。
这条裤子,四天前就晾在左忱家的阳台上。
看了一会,左忱伸出手触碰红姨的脸。她抱起红姨的头搂在怀里,死尸的寒凉隔着防护服穿过来。
左忱的目光涣散。
片刻,她忽然笑了一下,轻声说:“幸亏你得的不是传染病,不然这一面都没有。”
“……”
又说:“苏惊生没来,你别难过。”
“……”
停了一会,慢慢又说:“这十几年,辛苦了。”
左忱放开手,给红姨整理好仪容,推门离开太平间。出来脱了防护服,刚一抬头,她就看见了外边的苏惊生。
苏惊生两手抄着口袋,低头站在那,立得如雨露压弯的长竹。
左忱没问他怎么来了,只说:“你要进去看看么。”
苏惊生缓缓摇头,“在外面看过了。”
左忱说:“行。”
两人从负二层上楼,事后的手续办完,只等明天去火葬场火化。
红姨常来左忱家做饭,很多时候也住在这儿,久了家里就有几个房间给她用。交完钱回去的路上,左忱买了俩塑料箱,到家后她放下塑料箱,歇了一会,开始收拾红姨的东西。
她收拾的时候苏惊生走进屋。看左忱一样一样把东西往箱子里排,他随手拿了件衣服攥在手里,坐在床边叫:“左忱。”
左忱回头看他。
苏惊生说:“晚点再弄吧。”
左忱顿了一下,扭回头继续收拾。
“左忱。”苏惊生又叫她,左忱像没听见一样。
苏惊生起身过去扯她,左忱往后退了两步拉回自己的胳膊,却终于停下不再收拾。
她看着外面慢起的华灯,站了几秒,靠着衣橱滑到地上,屈膝坐着,掏出根儿烟来点上。火光明灭,左忱垂头看着腿间那一块地方,没一会苏惊生也靠过来坐,他的头贴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