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碂却忽然拉住他的手,他又是一愣,赵世碂却摩挲片刻,抬头蹙眉认真道:“陛下,手凉,往后再来这儿看海,可得披上披风。”
赵世碂的掌心暖和极了,赵琮的手面瞬间便被暖意包围。
他的脸也被暖意包围,又渐渐烧起来。
他其实有些沉溺其中,好在海风尚大,将他吹醒,他暗道:这可是你侄子啊!!
他猛地甩开赵世碂的手,大步往外走。
赵世碂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自己又惹他生气?他着急上前,哪料石头太多,之间也有缝隙,石头表面平滑。赵琮走得慌乱,脚不觉便滑落,卡进其中一条缝隙中。他的身子一矮,往下倒去,赵世碂立即大步跨到他跟前,托住了他。
“陛下!”
赵琮此时只想捂面,他的脚陷进去抽不出来了,而且因方才那一歪,脚踝已崴。他这辈子那病弱的身子啊,脚疼得很,压根不能再走路。这下好了,不想被抱,也只能被抱回去。毕竟染陶抱不动他,萧棠或者其他侍卫,他更不愿意被抱。
赵世碂着急抱着他往马车走时,他心中哀哀想到,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让他死里重生,来这里当皇帝,却又给他这副破身子,还给他这么个侄子。
愈是无意,才愈发撩人!
气啊!
第113章 他想,赵琮也定会喜欢那处。
来淮南时, 赵琮带了御医。
他回到李家宅子时, 脚踝已肿了很大一块,靴子都不好往下脱。染陶眼泪花儿直冒, 不敢脱。最后还是赵世碂下定决心给他拖拽下来, 把赵琮疼得直咬牙。脚崴的疼痛, 真是谁崴了谁才知道到底有多疼!
他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 任白大夫为他查看。
其实也不用查看, 并未伤筋动骨,只是崴成这样, 总要三两天才能消肿。赵琮心里头有数, 倒也没怎么着, 赵世碂却被吓得不轻,不停威胁白大夫,把白大夫吓得直冒冷汗。
赵琮暗自看着,心里头又发笑。
赵世碂这样倒像电视剧里头的那些皇帝, 动不动就要御医的小命。这样看, 小十一其实挺适合当皇帝, 天生有威严。他向来是个发散性思维,原本就能在亭子里一坐便是一上午,且不觉着无趣。
这会儿人人担忧他的脚,他却又开始发散。
若是他早死,小十一做皇帝,他是放心的。只是不知他死了, 小十一会不会伤心呐。他倒不是想太多,只是他知道自己的身子,他的运道一向也不太好。老天爷平白让他过来当皇帝,自是不会让他当太久。
他想,脚崴了,小十一都这样担忧。
他若是死了,小十一会十分难过吧。他有些自私地想,如果那样,他应该会是小十一心中最惦念的人吧?甚过他将来的妻儿。
这么一想,他倒是又乐得笑了起来。
赵世碂不满抬头,埋怨地叫他:“陛下!”
赵琮却不气,只是笑得更乐。
因这事儿,赵琮彻底成了闲人,连外头也不好去,整日里在屋子里坐着。
好在盐籍更改一事依然顺利,赵世碂每日归来,为他按摩腿脚时,皆要仔细将这日发生的大事小事说一遍。赵世碂的处事风格与他截然相反,交流起来,倒也受益许多。赵琮暗想,倒能将西夏、辽国一事与小十一说道一番。
这日,他等到小十一回来,将要与他说这事儿。
小十一先道:“陛下,今儿又出了一事,当时我与萧棠正在县衙,恰好见着。”
“何事?”
“县衙里头几位官员因证据确凿,已是定罪。林白的证据不确凿,依旧只有杨渊那一本账本子徒做证据罢了,且还不正。去他扬州府上搜东西的人,什么也没搜着,连那所谓的受贿而来的银子也没找着,账册子都来回翻了许多遍。”
赵琮好笑:“那是因林白原本便是被陷害、冤枉的,如何能搜到。”
“正是如此,只是他虽说没有确凿证据,定不了罪,却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无罪。今日可好,杨渊的舅爷要来讨回他的尸身,刑狱司自是不给,他们闹起来,他的舅爷直喊冤枉,还道杨渊是被林白害死的。他还带来一封信,上头是杨渊的字迹,是杨渊写给他,只是他昨日才从外回苏州家中,才收到。”
“信上写了什么?”
“无非便是林白要更多银子,他给不出来,不想再压榨百姓,林白怀恨在心,要杀他。”
赵琮再笑,临到这个份上,这个盐税司也不望坑一把林大人哪。
“只是这事儿的确有迹可循,杨渊是盐税司,可林白却不喜他做这个盐税司,几次三番与身边官员提起过。刑狱司分开审问,用不同的法子问,倒当真人人都这么说。”
“口说无凭。”
“林白还真写下一封信来,往京中去的,提议换一位盐税司来。”
“信给谁?杜誉?是否已发出?”
“倒不是给杜誉,杜誉好歹宰相,哪里有空闲管一个小小盐税司?是给他的一位同年兼好友,也是杜誉的门生。”
“是否已派人至京中取那封信?”
“刑狱司尚无这权利,有权利的林白正被关着呢。”
赵琮笑:“这戏越唱越有意思,既如此,朕做主,叫他派人去取信来即可。”
赵世碂点头。
赵琮看了看自己搭在椅子上的脚,静默片刻,说道:“若这信被证实,林白的罪状又多了一条。”
赵世碂点头:“那些人辛苦一番,肯定会拿出证据来证明杨渊是林白派人所杀,怕不止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