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二话不说, 转身就要带他进宫, 可瞧见他身后的人,犹豫了一番。
按照宫规, 没有陛下的命令, 这些人是不能进宫的。
赵世碂自知道宫规, 但他怕宫中也有歹人,便道:“他们是随我去西南的禁兵, 都有事要向陛下禀报。”
小太监心想, 陛下以为十一郎君死了,见他回来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这些禁兵, 陛下怕也要赏的。十一郎君就是将来的皇帝, 他到底允这些人与赵世碂一同进去。
只是那位侍卫, 他面上神色变了变,依然老实守在宫门处。
小太监常得他赏,见他回来着实高兴,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地说话, 他原本想说陛下晕过去的事儿, 但是听在福宁殿伺候的干妹妹说, 陛下晚膳时分似乎有了要醒的兆头。他想了想,这种事儿哪里轮得到他来说,省得惹十一郎君不痛快。他便没说,只挑高兴事儿讲,首先便讲了田娘子怀有身孕的事儿。
赵世碂一怔。
小太监高兴道:“陛下也高兴的,赏了不少东西给田娘子呢!公主也赏了许多!公主说, 盼着田娘子能生个小皇子呢!”
“什么时候有的身孕?”赵世碂此时的声音已有些暗哑。
但他方才的声音也暗哑,小太监没听出不对劲儿来,乐呵呵道:“就是前些日子。”因为是赵世碂,小太监还又说得详细些,“刚有一个月的身孕呢。”
一个月……刚好是他离开东京没几日的时候。
小太监再道:“十一郎君能平安归来,真是再好不过了!十一郎君,您不知道,不仅咱们,整个东京城的百姓都盼着您回来呢!”
赵世碂回神,暗想,兴许那事儿是假的。他得当面问赵琮,他松了口气,扯了扯嘴角。
“先前有个小娘子——”小太监说了一半,觉着这话不该自己说。他是昏了头了!他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老老实实地不再说了。
“什么小娘子?”赵世碂问。
“小的有罪……”
“你说,我不怪你,你若不说,才是有罪。”
“先前,战报有误,百姓们都当,都当——”
“都当我死了。还有什么?说你原本要说的。”
“有位小娘子非要嫁给您的牌位……做女使也愿意,她日日跪在公主府门前……”
“公主可有搭理她?”
“小的就不知了。”小太监干笑,“小的见到十一郎君,太过激动,说错了话,请十一郎君责罚。”
“算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赵世碂越听越沉默,到宣佑门前,小太监无法再进去,他行礼:“十一郎君,请。”
赵世碂顿了顿,还是将人给带了进去。
“公主,臣又何必骗您?那人是个中年太监。”
赵宗宁坐在首座,没有言语,她当然知道邵宜不会骗她。可她宁愿,这些都是谎言。
“你有何证据,证明他是小十一的人?”
邵宜苦笑:“臣没有,臣若是有,早就禀于陛下知道。陛下的事,向来是臣接手,十一郎君偶尔会派人一同办事儿。臣亲眼见他与十一郎君的人打交道——对了,臣又想起一件事来!连秀才,这个太监也曾接触过!”
“将连秀才带过来。”
澈夏不敢怠慢,带着公主府的侍卫,连夜将人挖来。
连秀才睡梦中被人拉来,晕头转向,听罢公主的话,老实道:“确实有个人曾来询问我,但是不是太监,草民就不知了,草民少见太监。”
邵宜道:“此人擅于修容,但是脸型变不了。”他问,“他是不是瘦长脸,身上有些许威仪,并且是个左撇子。”
连秀才打算盘、算账极为厉害,记性十分好,细细一回想,点头:“没错,当时草民正在喝酒吃肉,他过来,还邀请他一同。他的确用左手拿筷子,也用左手喝酒。”连秀才再度细想,又道,“此人耳垂上有颗痣!”
赵宗宁立刻看向邵宜,邵宜从身后拿出一卷画卷:“这是臣来前画的。”
赵宗宁展开画卷,纸上的人,瘦长脸,耳垂上有颗痣。
对上了。
连秀才又被送了回去,澈夏进来欲言又止。
赵宗宁没来得及顾上她,又将她遣出去。
过了许久,赵宗宁才发觉自己的手有些凉,她又问:“他怎么同哥哥说的?”
“陛下说他是从高丽而来。”
“他一张瘦长脸,的确有些像高丽人的相貌。”
邵宜拱手:“公主,陛下有些事儿怕也不瞒您,危急时刻,臣只好与您说。您当姜未真是搜西夏细作,才搜到陛下?”
“什么意思?!”
“姜未与西夏早有勾结,他们使计想要害陛下,陛下将计就计!陛下去太原的事儿,就连黄相公与钱相公都不知道啊公主!”
“放肆!”公主拍桌子。
邵宜跪到地上,苦声道:“臣知道公主不愿怀疑十一郎君,可臣又如何愿意?洛阳的那名刺客,名叫孙永的,公主可还记得?”
“他是孙家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