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安沉默下来,或许她不会跟温远陌同时竞争同一个职位,可是如果她获得足够的能力,开始向存茂存芳复仇,温远陌会做什么?他会帮她?还是会帮存茂存芳?她原本的计划是,一旦复仇完成,就离开穆家,不会再与这里的人有任何瓜葛,可是如果真的跟温远陌谈恋爱,那她还有可能离开吗?不,不能节外生枝,对于她来说,复仇才是最重要的。
存安既然想明白,就彻底的将温远陌从她脑海里驱逐了出去。她在办公室,每天继续被张志远各种指使,几乎一刻也闲不下来,但是她并无怨言,因为知道这样就能避免陈烨来找她麻烦。而温远陌,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这天,存安继续去行政部核对一份文件,电梯总是不上来,她便决定去爬楼梯。从17层爬到21层,刚到20层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烟味,天穆大厦整体禁烟,所以有人时常会躲在楼梯间抽烟,很正常。存安继续往上,到了21层正要拉开安全门,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叫:“存安。”
她抬头往上,无比惊讶,因为正站在楼梯拐角处抽烟的人居然是温远陌。他的样子跟平时不太一样,只穿了一件白衬衣,靠着墙,单腿支立,领口散开,领带被随意的搭在楼梯扶手上。扶手拐角上面放了一个一次性杯子,用作烟灰缸。
存安两三步趴了上去,笑说:“大新闻,总裁居然无视禁烟令,躲在楼道抽烟!”
温远陌无所谓了笑了笑,往一次性杯子里弹烟灰,说:“是你才当我是总裁。”
存安觉得奇怪,他今天的样子跟平时实在差别太大,她想关心一下,可是知道可能不太合适,她已经决定不与他发生进一步的关系。她抬手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说:“我得去行政部拿人事材料,先走了!”说着就要往楼下跑。
忽然听见温远陌说:“存安,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我之所以跟你说要记住那些曾经拥有的,是因为我没有失去过?”
存安停住脚步,她记得,在从九江回来的飞机上,温远陌跟她说,存安,人的一生,有许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如果我们失去一件再也找不回的东西,那么我们应该想的是,至少我们曾经拥有过。她当时说的是,你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失去过。存安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会旧事重提。她站住脚步,只听温远陌说:“存安,你经历的事情我也曾经经历过。”
“那一年我只有八岁,放了学在学校门口等妈妈来接,可是一直等到同学们全都离开,她也没有出现。后来是穆叔来接的我,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他们因为生意失败,承受不了巨大压力,于是在屋里点燃煤气,双双自杀,大火烧了很久,两人尸骨无存。今天是他们的忌日,我刚才去给他们扫墓,可是我忽然发现,我居然记不起他们的样子了。存安,原来比失去更可怕的是忘记。”他声音很低,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可是因为楼梯间很安静,存安听的很清楚。
存安想他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可能是假的,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那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要告诉她?或者只是因为他此刻心情压抑而沮丧,而她又恰好出现。他平时看起来是那样稳重的人,此刻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足可见他的内心有多么痛苦。
存安心疼难忍,她想起在她最难过的那些日子里,是温远陌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她转身上楼,走到温远陌身边,学着他曾经对她做的那样,拿起他空着的一只手握住,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有他的经验和学识,说不出他说的那些话来。但是她也知道,其实什么样的话都没用的。
温远陌的嘴角勉强翘了翘,抽出自己的手摸了摸存安的头,说:“谢谢你安慰我。”
他的动作就像是一个大人对一个小孩做的那样,存安觉得有点不甘心,她伸手将温远陌手上的烟抢过来,狠狠的抽了一口,挑衅似的看着他。
温远陌这下真的笑了起来,为了她这孩子气的一定要证明自己是大人的动作,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存安的手上再次将烟拿过来,说:“其实我没有当你是孩子,否则我就不会跟你说那些话。以我的身份,根本不该像现在这个样子出现这里,可能是我这辈子仅有的几次任性之一,却没想到会碰上你。”
“其实不过是抽烟而已,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的!”存安努力想使气氛轻松一些。
“存安,在这里,我不能犯错误。这里是天穆,是穆家的人,可是我现在却要跟他们作对,所以我任何微小的错误都不能犯,刚才听到你脚步声的时候我还想要不要赶紧逃走。”
存安很高兴他没有把自己归到穆家人里面去,不过她依然很惊讶,“你怎么跟他们作对了?”
“那天存芳在我办公室说的你也听见了,天穆集团旗下的四大公司,之前都是独立管理的,现在我要把权力都收回来,所以等于与一大半的穆家人为敌。”
存安无比震惊,“你不怕穆席天?”
楼梯间本来空旷,但凡有一点响动,都能听到,而他们站在两层楼的中间地带,离安全门很远,没有人可以偷听他们说话。温远陌停下来,没有听到一点响动,才轻声说,“正是因为有了他的授意,我才会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温远陌的话让存安异常惊讶,按他的说法,等于是穆席天在与他的儿女为敌,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那为什么存茂和存芳会怕穆席天,那天晚上的饭局存安还记得很清楚,如果存茂和存芳是可以独立的,他们根本没有理由去忍受穆席天那样的坏脾气。
“那是因为他们长久以来忍受惯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独立。”温远陌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