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饭毕,母子众人又移至另一偏厅说话。

“姐姐的病却是大好了?”栎哥儿一本正经的问候倒叫林瑾宁忍不住心生暖意。

于是林瑾宁只一抬手将林谨栎拉到身边歪坐着,另搂着这一贯小大人的弟弟的肩膀,笑道:“可不是大好了?姐姐倒要谢谢栎哥儿这几日挂心呢。对了,我早上送去的点心可用了?可合口味?”

“谢谢姐姐的点心,栎儿喜欢。”

林谨栎又是一副恭谨的小大人模样,偏那眼中掩不住的欢喜却叫林瑾宁“噗嗤”一声笑出来:栎哥儿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呀!

知道姐姐笑话自己,林谨栎脸上不由烧红起来。林瑾宁见状,便装作不曾发觉一般,将眼神转向别处。

杨氏正搂着林谨柯在与林瑾瑶说着话,三人脸上俱是毫不作伪的笑意。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林瑾宁的心情却出奇的低落下来。

自从她嫁入那吃人的陈家,又有多久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了?

☆、第四章 所谓慈父

从杨氏的院子里出来时,林瑾宁心里的那一点子的复杂心思已经尽数压制下去。

虽然不说已经全然不在乎,可至少,不会再被林谨栎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同来,直对着她追问着“姐姐可是心情不好”了。

两个哥儿先一步去了前院,剩下林瑾宁与林瑾瑶两人,静默不语的相携走着。

待到了两个院子的分岔路口了,林瑾宁才收回拉着林瑾瑶的手,浅笑道:“这会子天色已晚,我也就不邀你去我那里坐坐了,省得待会儿天暗了倒是不好走路的。晚些时候,我叫人将东西整理了给你送去--不过这点心今日却是没有了的,便是自明日起,每日一碟子点心,一天不落,可好?”

“极好!我便在这儿先谢过姐姐了。”林瑾瑶挺高兴,两手一拍,又向林瑾宁道一回别,这才转身朝着自己院子那条小路走了。

倒是林瑾宁仍站着未动,反而对着林瑾瑶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又多看了一会子,这才领着一众丫鬟回到院子里。

一进门,林瑾宁便吩咐开来。

“锦绣,锦罗,我要沐浴。锦瑟,开了小库房,整理一些上好的燕窝雪蛤等的补品,再有,另收拾些花蜜甘露等物。锦素,将我给娘亲那正红珠花一道儿穿的那一对桃红珠花,并与锦瑟收拾出的物什一并给二妹妹送去。你亲自去。”林瑾宁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小丫鬟手上的茶水,待喝了一口缓过气后又道:“速去速回,再晚了可不好走路呢。”

“是,小姐。”几个大丫鬟恭声应下了,便各自忙开。

因小厨房里是整日备着水的,故而不过一盏茶时间,林瑾宁便舒舒服服歪在浴桶中,任由锦绣锦罗为她清洗打理。

又过了约摸有一刻钟的时间,沐浴完毕,正倚在床上由锦绣擦头发的林瑾宁这才等到出门送东西回来的锦素。

“可算回来了,二妹妹怎么说?”

“回小姐的话,”锦素一福身,规规矩矩道:“二小姐接到奴婢送去的东西,看是极欢喜,尤其对那对儿桃红色的珠花爱不释手,奴婢临走前二小姐还特特吩咐了奴婢,叫奴婢转告锦罗,记得她每日的点心。”

“是了,我差点儿忘了这一茬儿!”林瑾宁想了想,又对着锦素道:“将锦瑟与锦罗都叫进来吧。”

“是,小姐。”锦素扭身出去。

不过数息,在前间待命的锦瑟与锦罗两人便被锦素领了进来。

“这么回事,锦罗,二小姐甚爱你的点心,便央着我叫你每日给她做一碟子差人送过去,不拘得什么样的,分量也无需太多,一次不过八块尽够了。”

“是,小姐,奴婢记下了。”锦罗恭身行礼道。

林瑾宁点一点头,又转而对着四人道:“我如今年岁日长,人际往来越来越繁复,你们作为我的贴身丫鬟,以后的活计也只会越来越多,我却也不好叫你们白白忙活。便这样,今日,我便做主将你们每月的月例再加二两,也勿需走公账,只从我月例里抽就是了。”

无一例外,几个大丫鬟的面上都有动容。

“小姐,奴婢服侍小姐本是应当,怎能拿小姐的月例银子!”锦绣面带感动拜倒道。

“小姐,奴婢本是夫人救回来的,服侍小姐乃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怎能多拿小姐的月例?还请小姐切莫这样想了!”锦素眼中也是泪光闪闪,跪倒在地。

“请小姐收回前言!”锦罗跪下了。

“奴婢不劳累,不能多拿小姐的月例。”锦瑟也跪下了。

看到跪了一地的丫头,虽说林瑾宁猜到她们会有反应,可也不曾想这反应竟是这样大!

“行了,都起来!”林瑾宁一呵,将几个人都唤起来,这才换上笑脸,道:“知道你们几个都是好的,所以我才琢磨着给你们加月例呀!再者说了,我每月月例三十两,除了元月的年节之外又有哪回是尽数用完了的?锦瑟你管着我的小库房,可是最清楚不过了的。便是给你们加了例,也不过总共就八两,又值得个什么?行了,我说定下就是定下了,只以后服侍的好了,才是报答我呢!”

打发了一众丫头,只独留了锦瑟守夜,林瑾宁径自倒头睡下。

次日,倒是一个难得的大太阳天。

林瑾宁早早到明辉阁请安,却不曾想竟撞到了休沐未出的父亲林记安。

“爹爹,”林瑾宁快步走上前,先给父亲母亲问了安,再在下首坐定,这才抬起头扬起笑脸道,“爹爹今日休沐吧?女儿病了几日,好容易昨日大好了,在明辉阁用膳呢,谁知您与大弟弟竟不在,真真遗憾!”

“要说你这自小康健的,这甫一生病可真惹人担忧,好在你这回病得时日尚短,却叫我与你爹爹好生担心了一回。”杨氏捂着林瑾宁微凉的手,亲热道。

“很是,宁儿以后也要注意身子,女儿家本就娇弱,可别再病了。”林记安面色略缓和道。

“是,女儿知道了。”林瑾宁很郑重的向林记安道了谢。

杨氏倒奇怪林瑾宁的郑重其事,哪知林瑾宁是在向两辈子都极其护她的父亲道谢呢。

前世,任凭林瑾宁名声怎样坏了,就连杨氏也略有微词,可林记安依旧一如既往的重视她,至多不过告诫两句“要谨言慎行注意分寸”之类的话,却从不曾放弃她。就连后来陈家上门求娶,林记安也是先打探清楚了再问过她的。若非她年纪渐大拖不得了,若非她一眼便瞧中了陈治的容貌谈吐,若非陈家家底不差,若非陈家一众都隐藏得深,她又怎么会落得个那样的下场--就连后来陈家逃脱清洗,没有牵连到她,只怕也未尝没有父亲的功劳。

思及此,如今的林瑾宁是再不会如前世那般因林记安的端方守礼不苟言笑而与他不甚亲近了。

所谓慈父,并非是那种对子女宠溺非常不顾一切的,而是如父亲林记安一般,无论子女如何,性子是好还是不好,都能耐心教导,既不溺爱也不苛责,只一门心思让儿女们过得好了,自己才好了的。

林瑾宁从锦绣手中拿过一枚荷包,道:“原是昨日已经将给爹爹娘亲的物什敬上来了的,却不曾想一个不小心竟是漏了这么一样。今日本想着仍旧托由娘亲转交爹爹,却恰好爹爹休沐,女儿便自己亲手送了,还望爹爹不要嫌弃女儿这一点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