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市长有点不满地看看民政局长,说:‘他们现在都把人抓起来跪玻璃碴了,这不仅是一种体罚和侮辱,还是一种非法拘禁行为。我看,对这种违法行为,我们的公安机关就应该重拳出击,把为首的捣乱分子抓起来绳之以法。”
宋念遥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操坪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小巧秀丽的鼻翼上渗出了晶莹细密的汗珠,一双美丽澄澈的丹凤眼露出些许的恐慌和惊惧,犹犹豫豫地站在人群外面,始终不敢带头往里面走。
眼看着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操坪里的人群骚动得越来越厉害。还有一些工人看到他们一大群人从一台中巴车上下来,便警惕地走过来,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们。
宋念遥知道不管怎么拖,自己这个在场的唯一的县委常委是一定要出面去跟工人们做说服疏导工作的,否则就是严重的失职。
于是,她把牙一咬,带着王副市长等人往人群的前面走去。
吕梅和童佳两个女警赶紧一边一个贴在宋念遥身边,跟着她往人群里走。
在操坪的最前面的,主席台的正下方,四个中年男子正垂着头跪在一堆碎玻璃上面,周围很多工人围住他们,正在满脸激愤地质询他们:“吴大伟,你作为厂长,前几年从厂里拿了3000万元,说是去兴州市开办复合肥厂,又做出决定,拿了2000万元去深圳炒股。这5000万元呢?到哪里去了?你说这些钱属于厂里的对外投资,全部亏损了。你怎么不把亏损的具体情况向职工做一个说明?怎么不把资金的来龙去脉向大家做一个交代?”
“你们几个作为厂里的决策者,应该知道上面是给我们每位职工和家属按月拨付了30元生活补助费的。我们邻近的制碱厂,从去年开始,职工们每月都领到了这笔生活补助费,而我们到现在,连补助费的影子都没见到。你们说清楚:到底是上级没有拨付这笔款子,还是被你们这几个黑了良心的人私吞了?”
“我们氮肥厂这么多土地、房屋和机器设备。别的不说,单是土地和房屋等固定资产,应该就值几个亿,你们究竟是请的哪里的评估机构,居然把我们厂的资产评估为8000万元?”
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有几个脾气暴躁的,便走上去想用脚再踢那几个跪着的人,被旁边几个年长稳重一点的老师傅拉住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片吵嚷声,有人在大声喊叫:“大家让一让,县里来领导了,让他们到前面来,听他们怎么说。”
宋念遥、王副市长和几个单位的一把手从人群里挤过去,站到主席台下面一个临时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台子上。几个便衣警察簇拥在他们身边,有一个警察偷偷打开手机的摄像机,开始进行现场录像。
宋念遥站到那个木板台上,抿了抿额头上有点散乱的头发,清了清嗓子,用清脆悦耳的普通话说:“同志们,大家好!我是吴水县委办主任宋念遥。受县委书记龙胜利同志的委托,我代表他、代表吴水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前来看望大家,并倾听大家的意见和建议。龙书记现在正在省里开会,估计再过一个小时,也会赶过来和大家见面。我们也将你们的要求向明光市委、市政府进行了汇报,明光市的领导也会尽快赶过来的。现在,我首先向大家提出一个请求:现在跪在地上的这四位厂领导,他们已经跪了几个小时,有的膝盖上都已经流出了鲜血。为了不发生意外,也为了能公正、合理地解决大家的诉求,请大家允许他们站起来说话,好不好?”
“不好!”
下面的工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宋念遥勉为其难地说出了刚刚的那番话,自以为说得谦虚得体,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工人们的怒吼声,不由花容失色,怔怔地站在台子上,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