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丧的人群一起大哭,有的河工也哭起来。
陆续地有河工把工具扔在地上,越来越多的人,互相扶持着,站到送丧的人群中。衙役们想拦,人太少,只能干瞪眼看着。
河工甲:靳大人,我们不敢在这儿呆了,回去以后,带着全家去逃荒。您这么大年纪连着三天没合眼了,我们感激您的恩德,您也赶紧逃吧,黄河是挡不住的。
堤上堤下的人都看着靳辅。
靳辅好像没知觉一样,低下头去认真地看地上的火盆,丧有余烬未熄。地上堆着纸钱和黄表纸。
靳辅拿起一卷黄表纸来放到火盆里烧。
靳 辅:昨晚要是没有这十七个兄弟,高家堰就保不住了,他们到了地下有钱花!(又扔进去一卷)高家堰守不住,苏北六省就完了,我拿了朝廷二十年俸禄,死了都赎不清罪孽!这一卷,是给自己烧的!
靳辅抓起两把纸钱,往空中撒出去。
靳 辅:(有些狂态)这一把是给所有在坝上的弟兄们撒的,你们堵上去,堵不住了,我来堵,别怕死。你们到地下有钱使!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看着摇摇晃晃撒纸钱的靳辅。纸钱漫天飞舞,飘落在人们的肩上、脚下。
靳辅转过脸来,冲着河工们和送丧的亲属跪下。
靳 辅:你们的列祖列宗埋在这儿,尸骨在水里浸着,你们的儿女们还未及长大,以后就要靠跪地乞食为生,你们走了,黄河还在这儿!它冲过大堤,后面就是苏北六省,大水要冲到哪一天?冲毁多少家?死多少人才算完?你们要走就走吧,我一个人也要守下去!
几个河工过来把靳辅从地上搀扶起来。靳辅的身体都僵了。
河工甲:(抓起一把纸钱)靳大人说得对!跑也是个死,斗也是个死,干他娘的!穷了一辈子,我也给自己烧把钱!
河工甲把手里的纸钱扔到空中,捡起工具走向堤坝。
其他河工也效仿他,抓一把纸钱撒向空中,捡起工具走向堤坝。漫天飞舞的纸钱间,重新响起雄壮的劳动号子声。
15、淮安段河道衙门、日、内
梁上挂着上吊绳。一只手伸上来,使劲拽拽,看看结实不结实。崔维雅的脑袋出现在上吊绳里。
外面吵吵嚷嚷地,传来郭河叔和河工们的喊声。河工们:崔大人,崔大人!
一群衣红翠绿的妻妾们跑进来,乱拽崔维雅的官袍,把他拽得东摇西晃。
崔维雅踩在太师椅上,太师椅架在八仙桌上,本就怕高,一摇之下,更是心胆俱裂。妻妾们连哭带喊地乱成一片。
妻妾甲:老爷,你不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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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妻妾乙:老爷,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哪!妻妾丙:你这个没良心的!
有一个妻妾拽得猛了,把太师椅推倒了。
崔维雅两脚悬空,拼命抓着绳,像只猴一样在空中打提溜。哎哟一声,崔维雅掉在地上,妻妾们赶紧过去,揉胸按腿。
崔维雅:没咽气呢,就跑来哭丧!给我滚!妻妾甲:老爷,有什么想不开的!
崔维雅:看见门口那群穷棒子了吗?他们是给你们老爷催命的无常啊!妻妾甲:(撸袖子)我还当什么人呢!大棍子把他们轰走!
崔维雅:皇上下了圣旨,守不住高家堰,河督府大小官员全要砍脑袋,他们就是高家堰上来
要沙包、石料的河工。
妻妾乙:那就赶紧给呀,不就沙包、石料吗?
崔维雅:朝廷上拨下来的三十万两银子,王大人黑了。妻妾丙:关你什么事啊?
崔维雅:我也分了两万,现在让我到哪儿变出沙包、石料来啊。皇上一查,我还得绑了砍头,
你们别拦着我,让我死了吧。
妻妾甲:王大人太不是东西,自己黑那么多!
外面传来喊声,一个听差边跑边喊着进来。听 差:老爷老爷——王大人的信,十万火急!
崔维雅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抓过来,展开看。崔维雅看着信,脸上的神色轻松起来。
崔维雅:好计啊,好计!好好好!
16、高家堰大堤上的窝棚里、夜、内
靳辅正在跟郭河叔发脾气。
靳辅:带十几个人跑出去一天,什么都没拿回来!再来洪峰把你填进去!
郭河叔:(委屈地)当官的胡支使人,到了河道总督府,在门口等了一头午,还说我们没做沙包使用的记录,又让我们去淮安段崔大人那儿,足等了两个时辰,告诉我们,明天崔大人亲自押送过来。这些当官的,吃人饭不办人事,真应该放水淹他们!
靳 辅:(叹息一声)高家堰守不住,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郭河叔:今天雨水不大,靳大人,你睡一会儿,我到坝上盯着。
靳 辅:(无力地用手托着自己的头)也得睡得着啊,桃源县和三谷县的人都迁走了没有?郭河叔:走了,不走,也没几个人了,年年黄河来,先淹他们。靳大人,我仗着年老多说两句,我从前明朝就做河工头,没遇过您这样的官。可它毕竟是黄河呀,谁能跟黄河
抗呢?大禹治水,那都是老辈人的故事,您能尽心就完了。
靳 辅:(摇摇头)将来真出个大禹,能让黄河两岸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靳辅死也要跟着他。
17、西暖阁、日、内
百官上朝,山呼万岁。
康熙登基,眼睛通红,但是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康 熙:今天发的宫抄,你们都看过了吧?
索额图:(出列)仗着皇上洪福齐天,百官效力,已经守住了高家堰,苏北六省从此得保,可喜可贺!河道总督王光裕忠于职守,这次高家堰保住,全赖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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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康 熙:(抬手止住他)话别说得太早,不到汛期结束,高家堰不能算保住。朕已经在先皇的灵位前许下诺言,愿意减寿,请上天佑护高家堰!
下面百官哄然一声,纷纷议论起来。
明 珠:(出列)皇上圣人胸怀,愿为了高家堰的安危减寿,奴才们听了好生惭愧。好歹也要为高家堰出一把力,奴才们愿意挨门挨户募捐,所得银两一部分购买沙包、石料,一部分犒赏高家堰的河工。
索额图:(不甘人后)奴才请缨,愿带京里的八旗健儿赶往高家堰效力,守不住高家堰,誓不回京!
下面的官员显得群情激昂,各种慷慨的言词都出来了。“众志成城,高家堰何愁不保!” “臣愿带家丁前往高家堰效力!”康熙脸上露出点满意的神色,挥手压了压,下面的官员马上安静下来。
康 熙:你们肯替朕分忧,君臣一体,这是好事情。守坝的事,不懂的人上去,反而碍手碍脚,索相也不必去了,朝廷每年拨给河工这么多银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看王光裕的吧。
明珠:王光裕守不住高家堰,天理国法不容!
康 熙:高家堰守到现在,王光裕还是有能力的,这次度过难关,朕要重重地奖赏他!朕下道旨意,所有敢怀私心,妨碍河务者,国法无情!
外面一声惊雷,君臣皆惊。
18、索额图府书房、日、内
索额图进来,把大帽子扔在桌上,愤愤不平。师爷从外面跑进来,拿着一封书信。
师爷:老爷,王光裕王大人的信。
索额图:(看都不看就撕了)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有脸写信!现在向我求救,晚了!送信的
人呢?师 爷:在门外。
索额图:告诉他我的口信儿,守住高家堰,调他回京享几年清福,守不住,跳水死了吧!师 爷:(为难地)这个——索额图:什么这个那个的,打三藩的粮食能不能运上去,苏北六省保得住保不住,都在他这
道坝上,这是往小了说,往大了说,我支持撤藩,这仗打败了,(用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苏北六省灾民一闹事,这大清朝——嘿嘿,就成了个气泡了。
师 爷:(吓傻了)老爷,这个——王光裕的情况您知道——索额图:我知道什么?他弄好处也弄够了,该吐出来干点正事了!
师爷:老爷息怒,我是想,他是老爷荐的人,遇上事了,他能忠心护主,倒也好了。万一
把他抓到京里来,岂不——索额图:(沉思了半天)依你说呢?
师 爷:老爷,您不是还有一步棋没走吗?索额图:(想了一下)崔维雅?
师 爷:小卒子过河当车用——师爷在索额图耳边嘀咕半天,索额图神色慢慢开朗起来。
19、高家堰大堤上的窝棚里、夜、内
靳辅被两个河工搀扶进来,郭河叔紧张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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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郭河叔:熬两碗姜汤,用白酒擦身子!
靳辅:(无力地摆摆手)别小题大做,我没事。
郭河叔:晕在河堤上,还没事。靳大人,现在正是紧急关头,病不起。靳 辅:我知道。
郭河叔:(摸摸他的额头)到底哪儿不舒服?靳 辅:腿发软,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郭河叔:(皱着眉头琢磨半天,一拍大腿)饿的吧?(对一个河工)快去端一大碗糊辣汤来,要热热的!
河工出去了,一会就端进来一大碗热热的糊辣汤来。郭河叔:趁热喝了。
靳 辅:(端过来,转着圈吹气)沙包、石料送来了吧?郭河叔:(顿了一下)还没有。
靳 辅:(震怒)什么?郭河叔:已经派人去催了。
靳 辅:(一听就火了)坝上塌方用人填吗?老糊涂了你!郭河叔低着头不说话。
靳辅刚要喝,外面忽然响起一声惊雷,地面都摇晃起来。几个人大惊。
紧接着,暴雨如注,倾盆而下。郭河叔:我先去看看。
郭河叔和两个河工转身抢出去。
靳辅端着糊辣汤,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忽然间锣声大起,靳辅放下碗,跑出去。屋里只剩下一碗冒着热汽的糊辣汤。
20、上书房里、夜、内
康熙坐在书案后,太监李德立进来。李德立:皇上,明相来了。
康熙:让他进来。
明珠进来,磕头。明 珠:奴才明珠叩见皇上。康 熙:起来吧,赐座。
明珠:谢皇上。
康熙:王光裕操守怎么样?
明珠:(吓一跳)这个——奴才想想。
康 熙:(生气地)你是吏部天官,统管六部,每三年清查全国官员的品行,竟然还要想想!明 珠:(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奴才不敢胡言乱语,欺懵皇上。王光裕是汉军旗的人,是索相推荐的,奴才只知道他是顺治五年的进士,前明在太子宫教书,没有治河经
验。
康熙:你怎么不在朝上说出来?
明 珠:奴才不敢说,人人都说奴才和索相不和,说了岂非搬弄?康 熙:所以你就抹稀泥!你这个官是给谁做的?给索额图吗?
明 珠:奴才不敢,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换王光裕,也要等到水灾过去,两军阵前,更换主帅,会人心不稳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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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康熙:(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下来)这也有道理,总算你还识大体,起来吧。
明珠从地上爬起来,已经一头的汗。
康 熙:朕在朝上说,愿意减寿保住高家堰,其实心里何尝不明白,守得住守不住,不在人,在天!王光裕真是有操守、清廉能干,就是高家堰塌了,朕也不会治他的罪,他要敢在里边动什么心思——
明珠:皇上明见万里,龙心仁慈,高家堰一定能守住。
康熙:户部要抓紧时间扫仓底,北京八大仓的存粮,要一袋一袋地核实,做好赈灾准备。
这话可不许对外面说。明 珠:喳。
康熙:(深有所思地点点头)下去小心办事,跪安吧。
21、高家堰大堤上、日、外
黄河水在咆哮,雨势更加猛烈。
靳辅一个人站在河堤上,水位离他的脚面已经不远了。郭河叔领着一大群河工跑上来。
郭河叔:(大喊)靳大人,炸吧,炸开桃源、三谷两个县!泄洪!顶不住了!靳 辅:(大喊)雨太大,吹号打旗,那边听不见,这可怎么办?
郭河叔:(情急之下,喊了一句)准备羊皮筏子!靳 辅:什么?
郭河叔:拿酒来!
衙役们抱过准备好的几坛白酒。
郭河叔和几个河工把上身衣服脱了,接过一坛白酒,大喝几口。那个小伙子也把上身的衣服脱了,抢过酒来,大喝几口。
小伙子:(大声地)算我一个!郭河叔:(大惊)你水性不行!
小伙子:(争辩)我游得比鲤鱼都快,还说我水性不行!我带大家伙过河,这边守坝,离不
开你!
郭河叔:(为难地看着靳辅)这个——靳 辅:(看看小伙子)好样的,不愧是我儿子!
周围的河工们都吃了一惊。
靳 辅:(指着小伙子大声地对周围的说)你们都不知道,这是我的儿子,靳鹏,在坝上跟我三年了,他立功我从来没赏过他,他是我儿子,他立的功是孝敬我的!今天你把大伙安全地带过去炸坝,爹给你请功!
靳鹏郑重地点点头。
靳 辅:弟兄们,高家堰就寄在你们身上了!苏北六省全寄在你们身上了!几个河工把羊皮筏子放下去。
风雨大作,羊皮筏子在激急之中,左右飞舞,像个活物。
靳 鹏:(用白酒擦身子)听我的号子,眼睛看前面,阎王爷专要胆小的!河工们:(大喝)哈!
靳鹏和河工们顺着堤上的绳子滑到羊皮筏子上。
22、黄河上、日、外
靳鹏等六人跪在筏子上,都是赤裸着胸膛的黄河汉子。风疾雨大,也压不住他们的号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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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筏子随着黄河浪颠簸起伏。
六个人一人一杆桨,筏子像长了腿的虫子一样,艰难地向对岸爬过去。筏子上,雨水和浪头把每个人都打得无法呼吸,睁不开眼睛。
他们只能发出简单的低喝声,彼此相和,控制划桨的节奏。站在河堤上的人,全身绷紧看着他们。
一个又高又急的大浪头打过来,筏子一下沉入水中。岸上的人一起惊呼,只有片刻,筏子又冲上浪尖。筏子再翻上来的时候,已经少了两个人。
大家拼命地划,远远地已经看见对面的堤。
23、堤坝上、日、外
靳辅和郭河叔死死地盯着脚下的浮杆,一寸一寸地往上涨,渐渐地向最高尺度逼进。最高的尺度之上,只有几分,就是坝顶。
所有的河工都停了手里的活,大家屏住呼吸。水已经到了最高线。
靳辅闭上眼,双手合十。
远处,传来两声闷雷一样的响声,大地都为之颤抖。堤上所有人都兴高彩烈地大喊。
所有人:炸了!炸了!
眼看着水位一点一点地降下去。郭河叔松了一口气。靳辅浑身湿透,已经不知道是汗还是雨了。
24、驿道上、日、外
驿道上行进着一支很威风的队伍。
前方,八匹顶马上,各坐着一个红缨帽的军士。
后面跟着的衙役高举“肃静、回避”的牌子。还有两个衙役各举着一面牌子。一面牌子上写着“淮安段河道主事崔”,另一面牌子上写着“奉旨巡视河堤”。队伍中间,有两乘大轿,一乘是蓝呢官轿,另一乘则是明黄色的轿子。
后面还跟着长长的运输车队。
25、河堤下、日、外
衙役疯跑上来,边跑边喊。
衙役:崔主事的沙包、石料运来了,让您上堤去接。
靳辅从窝棚里出来。靳 辅:接什么接!
靳辅嘴里说着,跟着衙役走上河堤。
26、河堤上、日、外
崔维雅脸色阴沉地坐在轿前,冲着远处来的靳辅拱拱手。崔维雅:靳大人,辛苦!
靳辅:(强忍着怒气)怎么这时候才送来?
崔维雅:(冷笑一声)桃源、三谷两县已是一片汪洋,靳大人怎么还有脸来指责本官?靳 辅:(怒气勃发)我现在不和你斗嘴,赶紧把沙包、石料卸了。
崔维雅:王光裕王大人要我告诉你,炸堤一事罪不可没,你,知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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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靳辅:(又惊又怒)什么?
周围的河工们发现情况不对,慢慢地围拢来。崔维雅:(忽然提高声音)来呀!请王命旗牌!
几个衙役恭恭敬敬地把后面的明黄色轿子抬过来。
靳辅大惊失色,河工们议论纷纷,不知道要出什么花样。崔维雅亲手打开轿帘,衙役们把轿子里的东西搬出来。
是一面屏风似的牌子,用一面蓝色的旗绷好,用满汉两文绣着“杀”字。架子顶上稳稳地托着一把黑沉沉的宝剑。
崔维雅:(拂袖磕头)臣崔维雅,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靳辅愣了一下,紧接着跪下去。
靳辅:臣靳辅,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周的衙役和河工们都陆续跪倒,大堤下跪倒一片。
崔维雅:(站起来,得意洋洋地)靳辅,你不用起来,你认的这是什么吗?靳 辅:认的,是皇上的王命旗牌,赐给河道总督王光裕王大人的尚方宝剑。
崔维雅:(冷笑一声)认的就好,国法难容!你糜费朝廷银两,不替朝廷保境安民,贪污中饱,肆意炸坏河堤,死罪难逃。
下面河工们“嗡”地一声炸了锅。
崔维雅:(摘下宝剑,扔到他面前)自行了断吧。
靳辅:(气得说话都哆嗦)不炸,高家堰保不住!桃源、三谷县的人,一个月前就迁走了。
说我贪污中饱,有何证据?郭河叔:(忽然喊了一声)狗官!
崔维雅:(狰狞地大叫)谁喊的!拿下了!
郭河叔:(又喊了一句)弟兄们跟着靳大人在这里流血流汗,你这狗官颠倒黑白,诬陷靳大
人!
崔维雅:刁民!刁民!拿下!
跟着崔维雅来的衙役们刀都拔出来了,河工们握紧工具,护在郭河叔前面。河工甲:(沉默半天,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狗官!狗贪官!
河工们:(纷纷地重复这句话)狗官!狗贪官!
崔维雅:(气得嘴脸都变形了)老子是朝廷命官,造反吗?拿下!衙役们拿着刀,迟疑着不敢上前。
局面一触即发。
忽然,锣声大作,号角声此起彼伏,靳辅吃了一惊。远处有几十人一起大喊:“丙字号坝溃决!”
靳 辅:(对着崔维雅深施一礼)崔大人,下官知罪,你先把沙包、石料马上交卸,堵上缺口,我立即了断!(冲河工们大喊)快卸沙包、石料!再晚就来不及了!
河工们往运输车队前涌过去,崔维雅指挥人想拦也拦不及了。郭河叔:车里是空的!
河工甲:这车也是空的!
河工们:(纷纷地)全是空车!
靳辅:(瞪着崔维雅,似要瞪出血来)沙包、石料呢?
崔维雅:(尴尬地笑笑)都让你老兄贪污了!你不死,我们不能心安。别逼兄弟动手!靳 辅:(艰难地)明白了。
靳辅慢慢地走向堤边,反而有轻松之感。靳 辅:在高家堰二十年,我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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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等着郭河叔等人拼命跑过来的时候,靳辅已经纵身一跃。飞鸟投林一样,张开双臂,跳入到黄河之中。
堤上堤下所有人都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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