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法弄的东西,要做到无色无味太简单。
他猜测大概是殷炎做了些什么,侧头朝殷炎看去,希望他解惑。
“只是把那些施放在尸油和尸粉上的术法给抹掉了,让它们暴露出了本来的气息。”殷炎压低声音解释,回头看一眼仇谢华房间的方向,上前说道:“爸,妈,外公和舅舅过来了。”
仇飞倩立刻逼自己止了泪,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随便擦了擦脸,也不管脸上的妆花不花了,看向殷禾祥问道:“报警了吗?”
殷禾祥点头。
“那就好。”仇飞倩转回头,无视已经被推入客厅的仇谢华,伸手把桌上几盘点心一收,示意殷炎和殷乐看好,迈步就朝着厨房走去。
“飞倩,你做什么去?你和禾祥误会爸爸了,爸爸又怎么可能害自己的亲外孙,只是让保姆加了点甜味剂到点心里,稍微提了提味而已,我记得小乐特别喜欢吃甜的东西。”仇谢华坐在轮椅上开口,表情和蔼,看起来就像是个慈祥的普通老人。
仇飞雄跟着附和道:“就是,小炎爱多想,怎么你们也跟着乱想,大家都是一家人,稍微闹点矛盾还报警,让外人看笑话。”
“有没有多想,得等警察过来查出结果了才能确定。”仇飞倩停步转身,面无表情,直直看着他们,再没一丝软弱,说道:“如果这次真的是我多想,是我冤枉了爸,那我愿意把祥飞和倩乐拱手奉上,如果不是,以后这仇家,再和我没有一分钱关系!”
这话说得够狠,给出的利益也够大。
仇飞雄心里到底没底,闻言忍不住说道:“飞倩你又胡说什么!什么叫一分钱关系都没有,难道咱们身体里流的相同的血还能放出来不要不成。”
仇谢华却面皮一动,没有多劝,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算了,做父亲的总是要让着孩子的,你要查就查吧,免得你心里总有个疙瘩。”
他态度如此坦荡,社会阅历不太丰富的殷乐立刻迟疑起来,看一眼面前的点心,面露担心。
“我心里确实有疙瘩。”仇飞倩却没有被仇谢华的态度动摇,稍有些自嘲地说道:“我自认已经算是一个很大度的女儿了,自从我出嫁开始,您老就没做过一件让我舒心的事情,我懦弱忍了,连累得我的孩子也必须跟着我忍,但是爸,忍让是有限度的,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个机会,别逼我恨你。”
说完转身径直去了厨房,准备去把做点心的保姆揪出来。
殷乐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了上去。
“我打电话让翁叔和律师过来。”殷炎顺势开口,递给喻臻一个安抚的眼神后,拿起手机走到角落拨电话去了。
殷禾祥默许了殷炎找管家和律师的行为,他儿子小时候在仇家没少受气,现在有了决裂的机会,他乐得让儿子好好发泄一下。
仇谢华和仇飞雄不快皱眉,却不好说什么,现在殷家人全在气头上,多说只会适得其反。反正最后也查不出什么来,索性任由他们闹去,闹得越大,后面他们越好提条件。
几分钟后,警察赶到,殷禾祥身为报案人,主动上前说明了情况,并把点心作为证据递了上去。仇飞倩则把做点心的保姆拉到了警察面前,后退到一边沉着脸听保姆的交代。
辛小小受到喻臻指示,飘到保姆耳边吹了口阴风,被今天这阵仗吓到了的保姆抖了抖,本就不稳的心理防线立刻垮塌,老实交代道:“点心里面确实加了东西,是仇老先生给我的,用一个奇怪的小玻璃瓶装着,刚打开的时候还有点味道,后来做成点心就没了,就是不知道后来怎么突然又出味了。”
仇飞倩听到这侧头,抿紧唇做了个抱胸的防备姿势。
殷禾祥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安抚。
警察听到这忍不住朝轮椅中坐着的仇谢华看了一眼,继续问道:“那个玻璃瓶呢,还在吗?拿来给我看看。”
“瓶子被老先生收走了,里面的液体老先生也盯着我全部放到了点心里,没有剩下。”保姆回答,答完只觉得心里一松,连身体都暖了一些。
警察再次朝仇谢华看去,仇谢华摆手,他的护工立刻掏出一个瓶子递到了警察手里。
“只是甜味剂而已,都是误会。”仇谢华叹息说着。
警察不置可否,把瓶子收了,又找别墅其他保姆了解了一下情况,见别墅装了监控,还调了监控出来备份,详查了一下仇家这几天的采购记录。
初步调查这才算结束,至于今天这件事最后要如何定义,还得看点心里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
又过了一会,翁西平带着律师赶到,简单和警方沟通后,揽下了案件跟进工作。
见到殷家的律师,仇飞雄到底没忍住,也把自家律师打电话唤了过来,一副担心仇飞倩的律师在检查结果上做手脚的样子。
仇飞倩的心彻底冷了,送走警察后连招呼都没和父兄打一个,直接带着家人离开了。
回去的车上,仇飞倩坐到了副驾驶,一直望着窗外发呆,大家识趣的没打扰她。
折腾了一上午加一个中午,大家都很饿,却都没胃口吃饭,到家后只草草弄了点面条垫肚子,就默契地聚到了客厅里。
“今天……”仇飞倩坐好后率先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哑,忙停下咳了咳,调整好状态才说道:“今天这事你们也看到了,如果真的没查出什么来,我一向说话算话,那祥飞和倩乐这两家公司……”
“妈,祥飞和倩乐只会是你的。”殷炎开口,声音平静,莫名让人心安:“事实上,不止点心有问题,仇家客厅的布置也有问题。喻臻的爷爷是道士,耳濡目染之下,他也懂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先不说这些‘封建迷信’会不会有用,是不是科学,只从布置内容和可能造成的结果来看,我们却可以从里面看出一点布置人的心思。”
殷禾祥和仇飞倩闻言一愣,对视一眼,齐齐皱眉。
仇谢华有点迷信,这件事在仇家和殷家都不是秘密,当年殷炎就是因为仇谢华的迷信才在仇家受了不少委屈和欺负。
现在殷炎这么说,他们心里免不了嘀咕起来。
难道仇谢华往点心里加东西,不仅仅是因为不喜欢殷炎这个外孙,还有其他更深层的含义和目的在里面?
想到这,他们又齐齐把视线挪到了喻臻身上。
喻臻被看得压力山大,这才明白在车上时,殷炎为什么会用传音入密的法子,跟他详细解释了一遍噬灵阵和定心符的原理。
“嗯,这个……”他开口,一时间倒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仇飞倩见状以为他是不敢说长辈的不是,坐到他身边安抚道:“小臻别怕,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妈不怪你。”
【如实说就行,我会帮你补充。】
喻臻侧头看一眼殷炎,又看一眼仇飞倩明明自己心情不佳,却还反过来安抚他的模样,心里一软,来回找了找,拉过殷乐的书包从里面拿出纸笔,埋头边画边解释道:“那我们先说外公床头的那个红色符纸,这种符比较低级,效果也很局限,叫定心符,持符人能利用符纸让别人信服他的话,答应他的要求,妈你看这里……”
仇飞倩的注意力挪到了他手里的纸上,看着他慢慢把仇谢华床头的符纸图案描绘出来,听着他详细的解释,眉头慢慢皱起。
今天一进入仇谢华的房间她就注意到了这张新贴上去的符纸,之前还想着可能是老爷子恢复记忆后迷信的毛病又犯了,给自己求的平安符,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什么蛊惑人用的定心符。
想起仇谢华见到她后说的那些诱导话语,她不自觉收紧手掌,心里又恨又痛。
故意的,今天这一场见面,全部都是计划好的,老爷子对她根本没有一丝父女感情!一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