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肉紧实,那中年男子掀开袋子看了一眼,当即满意地点点头,指挥两个人抬下牛车去过称。半扇野猪肉一百九十多斤,大约是朱三爷叮嘱过,掌柜的大方地按照二百斤算,一斤猪肉十文钱,总共是两千文也就是两吊。
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银钱,李小菊两只眼睛都直了,他高兴地拉着杨琼的袖子,走起路来都一蹦一蹦的,“杨子,发财了!”
“这算什么。”杨琼把一吊钱放在韩青石的衣服里,另外一吊钱拆开放在自己怀里,沉甸甸的,摸得格外舒心。
三个人坐在牛车上,一路去了医馆。说是医馆,也不过是镇上的老大夫开的铺子,杨琼站在门口往里看,一眼看到一个个盛放药材的小抽屉。
老牛站在医馆门口,脑袋扭过来也跟着往里看,极通人性的哞哞两声。
【前些年主人家就是请的这个老大夫。】
冲着老牛点点头,杨琼扶着韩青石,身后跟着李小菊进了门。这个点儿看病的极少,只有一位,还是已经看完了在领药方。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抬头看了进门的三人一眼,视线顿时集中在杨琼身上。抬手拍拍桌子,老大夫抹了把胡子说:“来坐下我把把脉。”
三个人一个高壮,一个虽然瘦小但脸色红润健康,只有杨琼又瘦又白,一张脸惨无人色,不用把脉就知道是个病秧子。
“我不看病。”杨琼扯了扯嘴角冲着老大夫笑笑,上前坐下,手腕放在衣袖里,问,“大夫,您前年去山脚那边的村子里看过病,那家人只有一个儿子,叫杨长寿……”
老大夫极少离开铺子去乡下看病,一般乡下挪不动窝的病人不是等死就是快死了,哪还有多余的功夫去叫大夫,再说那诊金可不少,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出的起的。大约是杨长寿那人太俊俏,又极聪慧,几乎过耳不忘,老大夫竟还有些印象。
一手摸着胡子,老大夫叹息一声,“老夫倒还记得,那青年是可惜了,现在还在?”前年老大夫就是坐着杨二叔赶着的牛车去看的诊,当时杨长寿奄奄一息,大约是受寒了,瞧着活不过一年。
“长寿哥还好呢。”杨琼笑笑,继续问,“长寿哥的身体您也知道,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药方……”
“他倒是命硬。”老大夫沉-吟片刻,把杨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轻轻摇了摇头,“就是有药方,也没有药材。”
“我看您是个心善的,要真是有药方您就给我一份,要多少银钱您说一个数。”杨琼笑道。只要长寿哥有救,那银钱药材都不是问题,钱财可以赚,药材可以买,实在不行还可以进山里挖,他有阿拉斯加护着,不怕进山。
老大夫摸着胡子想了一会儿,他拿起毛笔,一边写一边说:“别说我老头子了,那个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没出生就伤着身子了,我这里本来是没有药方的,前些日子老头子我翻看祖上的药方,无意间瞧见这么一副。”
也不知道是杨长寿的运气好了,还是杨琼一家子运气好,这么巧的就拿到一张药方,因为上面的药材极其珍贵,至少小镇上是凑不全的,老大夫又瞧着杨琼穿着粗布衣服,便没有要银钱。
临走前,老大夫还想着给杨琼把脉,杨琼赶忙摆摆手,趴在韩青石背上,快步走了。生平最怕看大夫吃药,杨琼拍了拍韩青石宽厚的脊背,小声说:“我有你就满足了。”
到了铺子门外,杨琼把药方仔细地折叠好放在怀里,冲着老牛说:“有法子了,大夫说这个药方药性烈,可以稍稍改变长寿哥的体质,大约能活得轻松一点。”
【韩家的,谢谢了。】
老牛垂下头,慢吞吞地走着,杨琼在后面看着,莫名地觉得心酸,他赶忙拍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这么多银钱,咱们去买买买。”
家里一点粮食都没有,一直吃肉,肚子是填饱了,却并不舒服。杨琼直接进了粮油店,买了十斤花生油,一百斤糙米,五十斤面粉,这就花去大半银钱。主要是花生油贵,一斤就要一百多文,那都是粮食的精华,贵也就贵了。
就着一千文钱剩下的,杨琼又买了些调料,最后摸了摸怀里剩下的十文铜板在路边的小摊旁边买了五个糖葫芦。
李小菊一直坐在牛车上帮忙看东西,这会儿瞧着杨琼递过来一根糖葫芦,眼睛是又亮又湿,双手在衣服上用力地擦了擦,这才接过糖葫芦。“好吃。谢谢杨子。”李小菊偷偷抹了把眼睛,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奢侈地吃到糖葫芦呢,甜丝丝酸唧唧的特别香。
“夫郎,吃。”韩青石裂开嘴笑笑,把糖葫芦递到杨琼嘴边。
剩下的一千文银钱杨琼打算存起来,以防万一,自家屋子太破了,要攒些银钱盖新房……
☆、第30章 .29.28.6.9
整整一千文银钱,也就是一两银子,可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但杨琼知道,这次是他们运气好,山里的野猪不会总是跑出来,还这么巧地跑到他家里,以后要攒银钱,还是要想法子。
三个人坐在牛车上出了小镇,往村子赶。
自从见了朱三爷,又瞅着杨琼镇定地谈吐举止,李小菊自觉也是见了场面了,这会儿腿肚子不打转了,咬着甜丝丝的糖葫芦说:“杨子,下次你要是来镇上,我还想来。”
“恩,以后有的是机会。”杨琼舔了一口糖葫芦外皮,满足地看着车上的糙米和面粉,还有装在木桶里的花生油,“我们快些个回去。”
这么多好东西,回去可得好好琢磨琢磨,自从穿越来杨琼就顿顿吃肉,没吃几口糙米饼子,现在有了白面,竟有些馋了。
只是早晨出来得虽然很早,但光是路上就要一个半时辰,这一来一回就是三个时辰,再加上在镇上耽误的小半个时辰,现在已经是晌午了,估计等回到村子里,就要半下午了。杨琼心里有点急,家里只有阿拉斯加一条狗,他担心出事。
老牛听了杨琼说的话,脚步慢慢加快,最后小跑起来,饶是如此,等看到村口的时候也花去了一个多时辰。
进了村子,杨琼也不怕人看,就把糙米和白面放在牛车上,也不遮盖。他背对着韩青石坐着,正好看着后面,李小菊坐在旁边,手下扶着装调料的袋子。
昨天晚上村里不少人已经知道杨琼家里跑进一头野猪,早晨韩青石又背着杨琼提着一条猪前腿和猪耳朵进了杨福元家的大门,路上看到的妇人们早就回家说道一通,这还不过瘾,又串了个门子,再说道说道。
“光瞧着那条猪前腿就知道比家里养着的猪大不少,那得多大的野猪啊。”杨打铁家大门口,几个妇人围坐在一起,绣花的绣花,纳鞋底的纳鞋底,这会儿有人酸溜溜地开口。
李春花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想到早晨看到的半扇猪肉,这会儿还是忍不住眼珠子都红了。瞥了那个妇人一眼,李春花薄凉道:“那野猪一个顶咱们家里的猪两个大,我瞅着了,半扇得有一二百斤,可值不少银钱。”
那天杨琼去找里正断亲,这几个妇人都在场的,她们这会儿看着李春花这么说,却不好插-嘴,毕竟这是杨家的家务事。
瞧着妇人们都不答话,李春花便自顾自地说:“今儿早晨那病秧子还想给我送半扇,我没要,怎么说也已经断亲了……”
几个妇人一听,哪有不羡慕的,立刻说:“杨家的你这可就不对了,怎么也是杨子孝顺你的,就是不全拿,切一半也好。”
“就是,就是断亲了,杨子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一只黄扁嘴的鸭子迈着外八字,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他瞪圆了黑豆眼,瞧着大门楼子下面的几名妇人。后面,两只胖鸭子一边动了动翅膀,尾巴上的羽毛像折扇一样打开,迈着鸭子腿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呦呵。”最后面,一个穿着短打,头上戴着顶打着好几个补丁的破草帽的青年手里拎着根细长的草杆子,撵着鸭子们。
李春花跟几个妇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装作没有看到青年。这几个妇人平日里都是嫌贫爱富,惯于踩低捧高的,那青年是村里有名的穷户,爹娘早死,家里也没有亲人,在村里算是单门独户,都这么大了还没找到媳妇,村里都传言是他把他爹娘克死了。
偏偏几只鸭子个顶个地走得慢,黑豆眼还一直看着李春花家里头,那模样别提有多人性化了。
“看什么看,再看宰了你。”李春花冷下脸,骂道,“真是鸭子随主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阿虎涨红着一张脸不说话,他又不舍得直接打鸭子们,这是他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就快要下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