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府避疫这种大事,当然是由侯爷的儿子来劝最为妥当。奈何被架在火上,陈功曹不得不亲口说了。而对于聂冬来说——老子把裤子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博陵可有时疫发生?”聂冬问。
“暂时并无。”
“好你个陈功曹,你安的什么心!”聂冬猛地拍桌——靠,实木的拍起来好疼!
黄大夫就看见老侯爷的面容突然扭曲,他从高坐上走到陈功曹门前,居高临下,如夜叉一样的瞪着他。
“如今时疫只在赵县,你却让本侯离府,此事传出去,让本侯如何在博陵自居,博陵百姓如何看待本侯!到时候博陵人心惶惶,上下不宁,你一小小功曹能担待的起!!”
陈功曹整个人俯下,几乎以面贴地:“侯爷放心,下官正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对外绝对保密,只有县令与下官知晓。”
聂冬甩袖:“一件事,被两个人知道了就不是秘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阴测测的扫了一眼陈功曹,“让本侯离府也成,事后你与县令先后自尽便是了。”
陈功曹只觉内心一片绝望,还想再劝,老侯爷却已经不耐烦的让他滚蛋。黄大夫无比后悔,就不该心软的带陈功曹进来。
“你说那些作甚。”黄大夫埋怨道,“只将有时疫发生说出便是了,什么离府避疫,是你该说的吗。”
陈功曹苦哈哈的点头:“我也是……哎,一时心急。”
屋内的聂冬正如困兽般团团转,总觉得那个陈功曹的话透着一丝蹊跷,听到伍郎中那边说霍文钟醒了,也不管侍从们诧异的眼神,抬腿便去看儿子。
刚醒来的霍文钟没什么精神,或许他被那股巨大的自责感给压垮了。二十四孝中埋儿奉母的故事流传千古,可见大部分古人对“孝”是有着近乎变态的偏执。霍文钟不是霍文萱那样的性格,所以他再见到他爹的时候,又哭了。
一个大男人,哭成个林妹妹,聂冬看的恨不得给他两拳,顿时吼道:“哭什么!你爹还没死呢!”
谁料一个“死”字,让霍文钟哭的更厉害了。
聂冬扶额:“哭够了没,堂堂侯府长子,做出这幅姿态,是想对所有人说本侯虐待你了?”
“儿……儿子不敢。”
一直听闻古人,尤其是文人士大夫这个群体的感情格外充沛,比如作诗作嗨了就喜欢脱衣服裸奔,这种事聂冬以前一直以为是夸张,但看到霍文钟后,他认为这应该是实写,也许还用了所谓的含蓄的修辞手法。
聂冬见他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无比嫌弃的递了个手绢过去:“虎毒尚不食子,你有什么好怕的。从小到大,本侯可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你了穿啊。”
霍文钟赶紧摇头。
“本侯问你,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和张县令还有陈功曹那群人在一起厮混?”
“这……”霍文钟犹犹豫豫,但还是老实回道,“县里有些忙乱,正好儿子这些日子也没什么要紧事,便过去看了看。”
聂冬立刻道:“赵县有时疫发生,此事当真?”
霍文钟一愣,下意识便问:“父亲是如何知道?”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又赶紧垂下头。
聂冬也不在乎他这态度,反正他又不是正版老侯爷,只关心问:“刚才陈功曹前来,指明了要见你,本侯以为你现在这模样出去简直是丢人,便亲自问了两句。这陈功曹倒是一心为本侯着想,想让本侯离府避疫……”
谁料话未说完,霍文钟突然打断:“万万不可啊!虽说有四人因病而亡,但是否是时疫还有待商榷,若父亲贸然离府,定会让博陵上下惶恐,京中的言官们也会上折子参父亲的!到时候,纵然是太后娘娘也一定非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