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子车驾刚一出宫门,便看见了戚容焦急地等在宫门口,张望着。
林舒曼赶忙把他唤过去:“出什么事儿了?”
“太子妃……她一夜未归……”
林舒曼感觉脑仁生疼,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
“吩咐人找了么?”
“能找的地方早就找过了,昨晚送他回东宫的马车,也找不到了。”
林舒曼恨得牙根直痒痒,她细心地吩咐林家加紧布防,禁卫军整夜守护皇宫与东宫,却不想靳霄回东宫的路上,会出问题!
林舒曼二话不说,直接吩咐车驾掉头去了天牢,她确信,那里的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牢,这是林舒曼多么熟悉的地方。前世香消玉殒,把她所有的所托非人都在那里做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了断。
故地重游,心情却丝毫没有比上次好上半分。
而地牢之中,草席上的靳邈箕踞而坐,大喇喇地叼着一根干草,一脸笑容地看向铁窗之外的“太子”。
“太子殿下来得够早啊,我看这眼底乌青,恐怕一晚没睡吧?”
说到这,他砸么了两下,“啧啧,也是,谁突然手握如此权力,也睡不着啊。”
林舒曼青筋暴起,恨恨挤出话来:“你把太子妃藏在哪了?”
“太子殿下您糊涂了,我昨晚直接在宫里被押到这儿来了,上哪看见太子妃啊?”靳邈低头哂笑,“殿下,媳妇和人跑了就拿弟弟撒气,可不好。”
林舒曼气结,大喝一声,命人对靳邈行刑。
可靳邈依旧波澜不惊地坐在地上,看着狱卒打开房门,只冷冷道:“臣弟既然进来了,就不可能活着出去。拉上一个您最心爱的人垫背,不是很赚么?”
说着,见狱卒上前正要动他,靳邈突然换了一副神色,厉声喊道:“这世上只有我一人知道太子妃在哪!你若还想再见到他,就给我放尊重些!”
林舒曼自然不吃这一套,她看惯了靳邈色厉内荏的样子,一拳直勾在他的胸口处,靳邈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染得太子宫服上如一片绚丽殷红的牡丹盛景。
满嘴是血的靳邈看起来更加狰狞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喉结上下滑动着,双眼腥红,如同刚从炼狱油锅之中滚过的邪神。
更加无所畏惧起来。
“所以说嘛,太子殿下,是人,都是有软肋的。可野心大的人,还是护好了您的软肋吧。”
靳邈吐了吐嘴里的血沫子,脸上扯开邪魅的笑意。
“想干这成王败寇的事业,还得学学弟弟我,不要拖家带口得好。你看林姑娘,也是秀外慧中之人,灵气得紧,可惜了,跟了你……”
林舒曼感觉胸口如同被一排钉子滚过一般,火辣辣的疼。她双手紧紧握拳,小臂上的青筋仿佛随时都要爆裂开一般。
可最终,她没有再伸手。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哈哈,殿下您可真逗,您竟然问我想要什么?”靳邈死死盯着林舒曼的眼睛,“我想要的,恐怕殿下未必给得起啊。”
说罢,没有给林舒曼再问话的机会,继续道,“我想要,整,个,天,下!”
林舒曼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休想。”
“可以啊,臣弟来去无牵挂,身死道消,孤家寡人一个,也连累不到谁。殿下也不必太过伤心,少了这位太子妃,下一个,兴许更辣呢哈哈哈哈哈哈!”
“你到底想干什么?”
靳邈突然收敛了疯魔一般的笑容,“我要父皇大印认证了的监国授权,封我为太子。我就告诉你太子妃在哪,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对于林舒曼而言,江山从来都不是她的首选,如若没有了靳霄,她坐拥天下,毫无意义。
“好,我答应你。准备圣旨需要时间,你最好让太子妃毫发无损,否则……我把你千刀万剐!”
靳邈开心一笑,也顾不得满嘴地咸腥了,大喇喇地道:“走好了您内!”
林舒曼第一时间找到林擎英,全城搜索“太子妃”的下落。如若京城找不到,她便吩咐扩大搜索范围。
别说是整个蔺朝境内了,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林舒曼也得把靳霄找出来。
戚容跟在林舒曼身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多言。
林舒曼明白他的意思:“你放心,没有靳霄,我做这劳什子太子干嘛。皇权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之所以没有按照靳邈所说如他所愿,就是因为制衡这件事情,必然是相互的。他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不会轻易对靳霄动手的。”
说到这,林舒曼强忍着自己内心的万般不安,拍了拍戚容的肩膀,想要给他一点安慰。
可就在转身时,一个脚下没有留神,趔趄着,跌坐在了地上。
她万般伪装的坦然,终究难敌心尖上的由爱生的怯懦。即便今时今日的林舒曼,强大到可以站在权力的塔顶睥睨众生,靳霄,依旧是她的唯一的力量源泉。
靳霄,你到底在哪啊?
此刻的靳霄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之间徘徊着,举目四眺,尽是参天虬劲的古树,将本就灰蒙蒙的天空遮得更加阴暗起来。
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他手中拿着一把小铁锹,是从那房间里带出来的,在路过的合抱古木上,一直都在留着痕迹。
但很快,靳霄发现自己兜兜转转,一直都没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