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恼:“我家素来工书,人人都会写一手好字,若不勤加练习,师法他贤,则无进益。我看这字的笔墨还很新,这字的主人必然会前来寻找。我再趁此机会,向其讨教一二。”
“你们说,写这字的人会是怎样的人。”
“公子想是遇着宿儒耆老还是......”那奴婢她又转首对车奴说,“还是仙女啊。”
两人纷纷笑了起来。
“是仙女,就更好了。”他向着字怔怔说道。
“公子,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摞竹简,只有五六片,也很短小。”
闻言他抬起头。
暮春时节,夕照无垠,天空是温柔的紫色,蓝色,金色,粉色,黄色,也很朦胧,一女子端然立于道旁繁盛的花草之间,素衣绿裙,粉白黛黑,清亮妙目,在他抬首一瞬间,正对他眨了一眨。
素衣轻盈洁白如玉,绿裙便如她身旁的杨柳,由一幅朱红罗带系住,直直垂在脚边。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他不禁低低脱口而出。
当王瑗意识到她平日写的那些竹简竟然丢了,忙出城匆匆寻找,此时暮色渐合,她见路边有人正拿着什么东西端看,想莫不是她的竹简,忐忑上前询问,而那人左右则上前叱问:“你是何人?还不退下。”
那人对左右道:“不得无礼。”
她上前几步,更看清了他手中的正是她白日不慎遗失的简牍。
她随时都将简牍待在身边,以免忘记一瞬而逝的灵感。
若是真丢了,那她的头发,岂不是白掉了,寻找之时,她无比懊丧。遗失书稿的痛楚,没有丢过的人不会得知。
见此她吐了一口气,沉下心来,对那人道:“公子,这是我不慎遗失的竹简,还请公子奉还。”
“这是你写的吗?”那人问。
“正是。”
那人将竹简递给了她,见此,王瑗十分感激:“还请告知尊驾姓名,我定要亲自登门拜谢。”
那人道:“仆,凉州从事,杨颙,杨季山。”
从事,是一州牧守的佐吏,相当于现在省市长的副手,助理。
“我不知竟是杨从事,冲撞了尊驾,真是罪该万死,民女见过杨从事。”王瑗向其行礼,而对方却上前几步,扶住她,示意她不必如此多礼,又向她回礼。
“这位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杨颙笑道。
王瑗未曾多想这称呼的变化,只道:“民女是陇西李敏府上的女师,王瑗。”
“陇西?为何现在来到冀城。”
“随夫人前来探亲。”
“是何人府上?”
“冀城姚氏。”
二人边走边聊,入城之后,遂各自分别。
杨颙目送她离去后,低首,用一手缓缓覆上刚刚接触过她的手,紧紧盯住。
他回到冀城州府,对其一人说:“京兆郡主簿,你自以雅善诸书,今日,我总算遇得一伊人,能将你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