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这样以为时,江宇却做出了一个向后看去的样子,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人似的,那嘴角忽然勾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他抬头,深深地看了眼对面的女子,看着那朝自己刺来的剑,身形不避反进,直直地将自己送了上去!
‘刺啦!’锋利的剑尖划破铠甲的声音,在此时格外的刺耳,如慢动作回放般,鲜血从胸口处渗出,剧组的工作人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眼中满是震惊,谁也没想到明明该是处于优势的人,在这时候,竟会将自己送了上去?!
他们震惊了,墨雪同样也震惊了,就连另一只手的动作都因为过于震惊而顿住了,剧本中,古一诺武功也是极佳,别人就算没看清,她却是该看清了,那分明就是阙玄慕自己送上来的!
“你——”一个错愕的字,从她口中道出。
“……咳……诺诺”清朗的声音同样响起,只不过比起以往却多了一抹虚弱,江宇抬手,缓缓抚上了那张熟悉的面容,身子随着动作间更加贴近了剑,从镜头上看去,就像是他为了能触碰到对面的女子,甘愿任胸口的剑刺的更深。
明明在往常做起来该是简单的动作,他却做的异常吃力,那在众人眼中一寸一寸抬起的手,似是想到了什么,泪水模糊了一众人的人,摄影师也立马回神,立刻给了这处的画面一个特写。
嘴角有血迹开始溢出,一滴一滴的滴落,可画面中,许是因为那手终于碰上了女子的脸庞,男子却笑了,笑的比任何一次都开心,那以往总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的眼,在这时竟开始慢慢褪去,薄雾散开后,那倒映在眼中的是一位身红衣铠甲披身的女子。
有声音在此时响起,极轻极轻。
“……诺诺,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一句话,似是想到了什么,墨雪那双本就错愕的眼眸,在此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震惊的颜色,然后,看着那被自己一剑穿心的人,终是寸寸断裂。
有声音在耳畔回荡。
‘诺诺,你看,我刚欠你一条命,老天就帮你了,倘若我死了,把我安葬在你的墓旁可好?’
一个个人倏地捂住了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响,是了,他说,倘若我死了,把我安葬在你的墓旁可好?
在那次两人一同掉入墓地的时候,那个一向以游戏人间为乐的天阙太子便是这么说的,那在古一诺心中本该是一句玩笑的话,却不想,这人竟是用几个月的时间布了一场局,一场赔上自己性命的赌局!
他说,这场仗你等不到了,等他到了,已经结束了——他竟是这个意思!
是啊,等凰天绝到了,这场仗可不就是结束了么?
在他决定将自己送上那利剑的时候,这场战争的结局早已注定,他说,他对那些派去拦住凰天绝的人下了死令,能拖一分是一分,为的便是这个时候,他孤注一掷只为能在古一诺心底刻上一道挥不去的烙印。
那之前忽然抬起的眼,那仿若看见什么人的样子,他们想起来了,阙玄慕那是看见了终于赶过来的凰天绝,是啊,为了逼真,大部队自然是在这儿,就算派去的人能拦住凰天绝,又能拦到几时呢?
所以,他早就猜到了,他是故意的,故意当着凰天绝的面任那剑刺入,他曾问过,若是他比凰天绝先一步遇见她,她会不会喜欢他,他输了前面,可他,却不会再输了后面!
执剑的手在颤抖,眼神出现一瞬间的迷茫,有声音从墨雪口中而出,“……我不恨你,可我却无法原谅你。”很轻,轻到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她不回答他的话,只自言自语的说着,她在说着当初流产后,醒来后第一眼看见阙玄慕的话,就好像这样说着就能坚信自己的立场似的。
江宇嘴角的血迹越来越多,身子已然在摇摇欲坠,那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子,带着笑,“……我懂。”他也在回答当初的话,就像阙玄慕说的,他懂,那次坠崖,那次流产,虽说是天圣的人横插了一脚,可到底是由他而起。
“……可是诺诺,那现在了?”
低低地呜咽声从片场响起,看着那以天下作为赌注的男子,没有人不震撼,没有人不心疼,谁也没想到看似无情的人,到后来却也是用情最深的人。
是啊,那现在了?
欠的命,他拿自己补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