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我穿上衣服洗了把脸,准备去外面透透气,说实话,没来北京前,我真不知道地下室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地下室也能住人,我跟夏言说起的时候,她都一脸好奇,用“何不食肉糜”这个典故里晋惠帝的语气问我:那你为什么不租好一点的房子?

我无言的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果我像她家境好,有钱,我当然会租好房子,甚至我根本就不用大老远的跑到北京来,在老家就可以过的很舒服。

但现实是残酷的,自从父亲出车祸后,全家都要靠我,我只能远离家乡,到外地讨生活。

记得住地下室的第一天,我就发誓,一年后一定要离开这个连白天都是黑暗,白天还要开着灯才看的清的地方。尤其是每天晚上下班回来,看到小区楼上亮着的万家灯火,就感觉自己像一只蚂蚁,被人狠狠的踩在脚底。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但,不好受也没办法,不好受也得受着,因为一年过去了,我依然住在这里。

二月中旬的北京,仍然冷的刺骨,我搓着双手,绕到小区的早餐店,买了份早餐,然后在小区路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着手机对着地上尚未融化的积雪拍了张照片,刚发到朋友圈,郝秋就发来微信,说他已来北京了,问我在干嘛?

我说在吃早餐。

他道:这么晚才吃啊?都快中午11点了。

我说:这不是星期日嘛,做六休一,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睡个懒觉都对不起自己。

他发了个捂嘴笑的表情,随后说:我们见一面吧,你住哪?我来找你。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把地址给了他,毕竟在北京能有个老同学,平时来往一下,总比一个人好。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朋友,工作了一年,在公司里也有几个要好的同事,只是大家住的太分散,想聚个会什么的光坐车都要坐大半天。例如我,从住的地儿到公司,中途要转两辆公交车才能到达,因为没有直达公交,有时候时间来不及,就先坐公交车到地铁站,然后再从地铁站坐到公司,到了公司附近的地铁站还要再走一段路,总之上个班比上刀山,下火海还曲折。

而公司附近的房租又太贵,我一个月薪1万多的打工仔根本承担不起,所以只能在上下班路上辛苦一点。

郝秋到的时候,我正揣着手坐在小区后门的花台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发呆,直到郝秋叫我,我才回过神。他正背着包从出租车上下来,他比我过年时见到的样子又帅了一些。他穿了一件中长的黑色羽绒服,下面配着黑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白色的adidas球鞋,头上戴了一顶adidas的白色针织帽,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旅游双肩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还没被社会摧残的学生气。

他走到我面前,冲我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问道:“你怎么坐在这里啊?也不嫌冷。”

我连忙说道:“我怕司机带你绕路,所以就在这里等你。”

因为我给郝秋的地址是小区后门的门牌号,我住的地下室就在小区后门旁边,而小区又很大,从正门走到后门几乎要10分钟,打车的话就更绕了,我怕司机看他是外地人,故意绕路坑他,所以就在小区后门处等他。

郝秋闻言说道:“放心吧,北京的司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说完他又说道:“我刚才坐车的时候看了路线,其实我学校离你这不远,走路最多也就半个小时。”

“是吗?”我好奇的问道:“你在哪个大学?”

“北航。”

“北航?”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哇!985重点大学。”我没想到郝秋竟然考上了北航。

郝秋看着我的表情说道:“985又怎么了?毕业后还不是找工作难。”

我说:“再难总比我这个二本强吧!”

郝秋笑了笑,随后问我,“你住哪?”

我指了指地下室的入口,从我站的位置是可以看到地下室的。

郝秋朝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愣道:“住地下啊?”

我点了点头,“为了省钱,这里一个床位只要600块,水电暖气全包括在内,若是住上面的话。”我指了指地上的楼层,“一个月最少也要2000块以上。”

他听完我的话,又看了看楼上的楼层,好一会儿才说道:“在北京生活真难。”

我笑了笑,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是实话,对我们外地人而言生活确实难。首先,房租就是一笔大开销,你总不能睡街头,你总得找个地儿先容身,其次就是吃喝拉撒,最后是出行,反正每一样都要花钱。记得刚来北京还没找到工作的那段时间,我过的简直就是人间悲惨生活,总共才带了2000块钱,我竟然撑了三个月,现在想起来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大概带2000块钱闯北京的估计只有我吧!

我正想着,郝秋就说道:“走吧,已经中午了,我们先去吃午饭。”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12点了,时间过的真快,我刚吃完早餐没多久,其实不大饿,但郝秋不一样,他估计很早就吃了早饭,再加上他第一次到我这儿来,我应该尽地主之谊。

我将他带进小区,我住的这个小区是有饭馆、超市、网吧的,几乎一应俱全。平时需要买什么东西,几乎足不出户都能买到。所以我基本上除了上班以外,很少出小区,连周末也基本上都是在小区里度过。

我看着郝秋问道:“你要吃炒菜?拉面?还是麻辣烫?”

“就吃炒菜吧!四川人还是习惯中午吃米饭。”

我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进一家川菜馆,点了一道回锅肉,一道水煮酸菜鱼,一道麻婆豆腐。付钱的时候,我们俩抢着买单,郝秋推开我的手机,“这顿我请,你别跟我抢。”

我连忙说道:“这怎么行?你到我这儿来,就应该我请你吃饭。”说着我又要付钱。

他再次推开我的手机,瞪着我道:“李俞,你再这样,你就没把我这个老同学放在眼里,就一顿饭钱,你下次请我就是了。”说完他迅速扫了墙上贴的二维码,付了钱。

我看着他,只好说道:“好吧!那下次你过来,我请你吃饭,到时你不许付钱。”

他笑了笑,我们找了座位坐下,他没话找话的说道:“对了,夏言结婚那天你好像没去?”

“嗯。”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

“那时候我在北京上班,怎么去?”我无奈的说道。

他顿时似想起来似的,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我之前好像还给你打过电话。”

是啊!那天我刚下高铁,他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我连忙问道:“夏言的婚礼应该很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