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是我给他布置作业,是我给我自己布置作业。”
“你跟他说作曲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就算你帮他做了,也没用。不像语文,死记硬背,总能拿点
分。”
“我都说了他妈上百遍了,他跑到我这里来,就只是为了给他家人交差,说自己每个星期都有在
上课。”
“这样的学生,那就不教。”
“我也想啊,谁他妈稀罕那课时费。这不是我爸介绍来的吗?真他妈闲的蛋疼!给我介绍这种学
生。”
“又是哪位权贵家的宝贝?”
“可不是!推都推不掉。这孩子根本就没学,心就没有放在这上面,他就指望我直接给他满分,
包过,这怎么可能?”
“要不把他转到主任那去,你就说你只是评委之一,你没有权力掌握他的命运。让他去主任那,
说不定还有戏。反正你们系主任挺喜欢钱的,这学生也喜欢花钱,这两人正好绝配。”
“这倒是可以,诶,我发现你这个人越来越老油条了,我都没想到的点,你居然都想到了。”
“你才老油条,你自己情商低,只知道发火。我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情商挺高的啊。研究生毕
业后你也上过一段时间的班,不管怎么说,你在社会上还是混过一小段时间,怎么越活越转
了?”
“你读个博试试,我读博期间,基本上就断了各种社交。”王伦这人别看他平时嬉皮笑脸的,一
谈论起专业,立马变得一脸严肃,而且脾气也上来了,就是没什么耐心。作曲系的老师,很难找
到脾气特别好的,搞作曲的都是些啥人啊?不都是性格狂傲之人吗?但是作为妻子呢,我也不能
总是批评自己的老公,毕竟还是得让他有一家之主的颜面,女人太过于强势,不利于婚姻。
“好了哈,火也发了,别带着怨气回家,别给小孩子臭脸。”
“我什么时候给小孩子臭脸了?”
“是是是,你没有。”自从孩子出生以后,外婆每天就抱着手里,我担心她年纪大,抱孩子时间
长了,肩膀那会抱出病。但她乐意,她就想抱着。原本平静安稳的生活,被苏洁的一个电话给打
断。外婆和保姆在卫生间给小孩洗澡,有人给她打电话,她没空接,我帮忙接了。“你还有脸打
电话过来?”我一听见苏洁的声音,放佛见了杀母元凶。
“你妈妈没教你什么叫做长幼尊卑?”
“就你也配?”
“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我懒得跟你说话。”
“你这个杀人犯,迟早遭报应!”
“我妈在哪?”
“你找她干嘛?”
“关你什么事?”
“你找她干嘛?你要是不说,我就报警了,正好让警察顺藤摸瓜,摸到你老家。”
“苏玫你不要太过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就问你,你找她干嘛?”“
我就是谢谢她。”
谢谢外婆?我想了想,便说:“那二十万是吧。”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那是外公留给我的钱,你就这样私吞了。”
“我什么时候私吞了?这钱又不是给我的?”
“你没拿?那你怎么知道这二十万?我一说二十万,你就秒懂。”
“你这个小丫头,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二十万?那二十万是我妈帮我打点,让
我老公提前出狱的好不好。”
晴天霹雳的消息,让我火冒三丈。但我忍住了,继续问:“你就是想说声谢谢?”
苏洁说:“这是我跟我妈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看不止是说声谢谢吧,要谢谢早就谢谢了。你打电话来,是来要钱的吧?做梦!没钱!你再
打电话来,我就报警。”
“你少拿报警吓我,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报警也没用,我老公该坐的牢已经坐完
了。”
“你刚还说你老公提前出狱。”
“也就提前了几天好不好?我就是让他减刑,不是让他逃狱···”
没等苏洁说完,我挂了电话,冲进卫生间,问外婆:“八年前你跟说我二十万你给了苏洁,你压
根就没给是不是?”
“什么?”外婆站起来,装傻充愣的说。
“刚才苏洁打电话过来全说了,你根本就没有给是不是?”
王伦听见了我的质问,跑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你扣押我读书的钱,扣押了这么多年,你的心未免也太黑了吧!你说你给苏洁,好,我可以理
解,但是你又干的是什么事?”保姆在场,我不好多说,让她先回家。等她离开我家后,我
说:“你把这二十万用来干嘛去了?嗯?行贿!你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外公这辈子最厌恶的
事,你样样干!你就这样看着我,嗯?看着我没有学校读书,看着我拿了多年的外聘工资。你就
这样?干这事?一直存着那二十万,等到时机到了,把钱送出去,让苏洁的老公提前出狱?你怎
么怎么坏!坏的如此的彻底!”外婆见纸包不住火,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式,哭着说她觉
得苏洁在美国太可怜了,女婿对她也不好,她就是想让他们一家早点团聚。“你让他们一家团
聚,那我和王伦呢?这是要是查出来了,我和王伦怎么办?你眼里只有苏洁,可曾有过其他人?
她一错再错,外公都是被她气死的,你到现在都执迷不悟,还在替她说话。这事要是查出来,我
就问你,我和王伦该怎么办?孩子该怎么办?你明知道姨伯这件事就是权力的斗争,他进监狱,
后又提前放出来,人家要想整他,分分钟的事,可是他跑了!别人把这笔账就会算在我们头上,
你想过没有?”外婆一个劲的哭说她没有想到这一层。“做错事受到惩罚,天经地义,他坐牢就
应该坐到放行的最后一天。你干什么?你到底干了什么?你就这样让他提前出来,什么叫做公
平?什么叫做公义?”
外婆听见这话也怒了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公平,什么叫做公义,我只知道他是我女儿的老
公,我就想让他们一家团聚。”
“滚!”我已经气的说不上话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再多也没用。
“苏玫。”王伦在一旁拉扯着我。
“滚!”我对外婆说。
“好好,我走。”
“外婆!”王伦跟在外婆身后,想拦住她,没拦住。“你说你这说干什么?至于嘛?”
“怎么不至于了?你说说看,怎么不至于了?我外公本来不会死的,就因为苏洁和他老公干的那
些破事,被活活地气死。我本来是有机会在美国读研究生的,虽然机会很渺茫,但是还是有机
会。她把这钱私吞了,说是给了苏洁,让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你看看我!到现在,在职研究生还
没毕业。我已经多少岁了?我每个星期江城、上海两边跑,浪费路费、浪费精力,就为了拿一个
什么都学不到的水货文凭。每个星期我都累得像一条死狗,拿这文凭也是为了评职称,你一进学
校就是副教授,我到现在还是助教,我甘心吗?我想着,既然她这钱给都给了,我也认了。现在
倒好,她骗我!钱一直在她那里,她把这钱用于行贿,你叫我怎么想?嗯?你叫那些受到伤害的
人怎么想?你叫我死去的家人怎么想?林知言的事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女人无时无刻的盯着我,
一旦被她抓住小辫子,她可不往死里整我?我好不容易工作转正,结婚生子,考上在读研究生。
她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拿走我所拥有的一切,全因外婆的行贿!”王伦没大听懂林知言的事,我
不得不从头到尾跟他诉说一边。
王伦安慰我说:“她不会对你怎样,她要想对你怎样,早就下手了。你姨伯现在都在美国,她哪
这么长的手,你说是吧。而且我猜她自己身都难保,哪还有精力来盯着你。如果她家不出事,那
说不准就找你麻烦了。可问题是她家已经出事,就算她再婚,她也没那个实力。现在的她全程都
依附在对方男的身上,她的生活重点就是如何在那男的身上得到最大化的利益。”
“就算林知言不会找我麻烦,但是外婆干的这事就不对啊!外公的名声就这样被她全毁了,全毁
了!死了都还有受这种罪。”
“你外婆都八十多岁了,你看她一个人就这样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
“你不用担心她,她会照顾自己的很,她既然敢走,就有敢走的底气。”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
和这样的人相处,八十多岁的人了,还干行贿这事,这是真的没救了吗?
有没有什么人恨你?这件事如果没有得到解决,心里始终都不会有平安。生怕被恨你的人一
逮到机会,就给你致命一击。哪怕这恨你的人不在世上了,临死前也会对身边的亲朋好友说,让
他们替她报仇。就算对方没那个本事,干的过你。试想一下,天天活在别人的诅咒中,难道就不
可怕吗?在你的身后,有一个恨你的人,天天在背后诅咒你,诅咒你的家人,你一倒霉她就笑,
谁愿意过这样的生活?然而我和林知言之间已经无法挽回了,我这一辈子都要小心谨慎做人。外
婆的行为,严重触犯了我的底线。
一星期之后,王伦建议我把外婆接回来。我的内心是极其不愿意,但是王伦说我连林中天都
原谅了,难道就不能原谅自己的外婆的吗?难道真的要等到外婆生命最后一刻才选择原谅她吗?
可是外婆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的行为,从来没有。王伦又说,反不反省那是她的事,原不原谅那
是我的事。为这事,我俩还吵了一架。这是我俩第一次吵架,小孩在旁边被我俩的争吵给吓哭
了。我觉得王伦一点也不理解我,他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所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得理不
饶人。我被他气的直哆嗦,扔下孩子,摔门而去,跑去找周爸周妈。“气消了吧?”周妈妈温柔
地说。
“怎么消,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周妈妈听见我这话哈哈大笑。“你们才结婚几年,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至
于。”
“这怎么不是大事啊”
“你外婆做的是不对,但是你能怎么办呢?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你想让她为这件事付出什么
代价?还是说你就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孤独终老?”
“一大把年纪了,还不醒悟,还在干这事。我真的是···肺都要气炸了。”
“不气不气,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你们俩啊,都相处了这么多年了,彼此之间,早就互相接受了
不是?说句不好听的,你外婆还能活多久?难道你真的打算放弃了?”
“我还真打算放弃了,我救不了她,我挽救不了她那肮脏的灵魂。”
“我们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是,你真的相信上帝不会改变一个人吗?生活中有那么多的例
子,足以证明,人是可以被上帝改变的。”
“上帝要是改变了她,她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这件事也是几年前干的是不是?平心而论,你和王伦结婚后,外婆是不是把家里打扫的井井有
条,悉心照顾你你们的孩子,就算家里有保姆,但是细节上的事,还是靠外婆处理不是?你和王
伦白天在外忙碌,回家到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陪陪孩子玩一玩,能够过上这样的生活,这其中
难道就没有外婆的功劳吗?”那倒也是,洗衣做饭,样样都不用管。
“可是外婆···”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把林中天送往医院,在抢救的过程中,你问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他进
医院是死,不进医院也是死。我是怎样说的?意义不在于林中天是否进医院,意义在于你愿不愿
意救他。同样,今天这话,也可以用在外婆这件事上。意义不在于外婆是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意义在于你愿不愿意宽恕。如果你是害怕将来这件事,会影响到你的家庭,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
你。不会,因为行这暗昧事的人不是你。我也知道你并非只是担心你在未来会不会因这事受到伤
害,你担心的是你的孩子,还有王伦对不对?”知我者只有周妈也。“好啦,王伦那边,周爸已
经在做思想工作了。你要想他的优点,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的关注点在于外婆的年纪大了,总
不能真的扔下她不管不顾吧?这么好的老公去哪找啊,别人家的老公,连亲家母都懒得联系,更
别提照顾了。”话到嘴边,我忍住了。王伦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外婆走了之后,家里就出现一堆
麻烦事,没人处理。王伦的父母从不管事,从我怀孕生子,他们也就在医院看望过我一次,然后
给了一大笔钱,就走了。坐月子期间也是外婆和周妈每天在家里忙活,照顾我,照顾小孩。王伦
也没说什么,他和父母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有事说事,没事不来往。我还是投一次见到当妈的
没有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宝,事事围着他转。婆婆性格孤傲,公公性格也孤傲,两个孤傲的人是怎
么过完这一生的,还真是一门学问。王伦深知这一点,自己的父母指望不上,所以他不想让外婆
走。外婆也掐准了王伦需要她,才敢理直气壮说走就走。外婆是个精明人,这精明劲儿全用在歪
点子上。她知道如果她在家只是一个吃闲饭的老太太,这女婿还不有话说?而且房产证上应该是
没有我的名字,王伦要是哪一天烦了,赶我和外婆走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我倒无所谓,走就走,
可外婆哪舍得,哪舍得她的江景豪宅,她的中央空调。她可不在家好好表现,把家里整理的井井
有条?
周妈说完话,王伦就来了,我见他来了,问:“孩子呢?”
“周爸在家看着,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我开了车。”
“你怎么又开车?”
“行吧行吧,你们赶紧回家吧。再以后啊,吵架之前,先祷告。祷告完了,你们还想吵,那就继
续祷告,一直祷告到你们不想吵了为止。”我们笑了笑,就离开了。
王伦知道我拉不下来脸面,于是主动和我说,他去接外婆回来。我说我和他一起去,但有个
前提,就是想让王伦和外婆聊聊,我想知道外婆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苏洁,恨不得要把全世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