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芩无奈了,僵着脸对面前的知县大人笑道:“这个,下棋是个费心力的活儿,请容慧清饮点儿茶水,通通灵窍,然后再战。”
知县大人微微抬眉,似笑非笑,而后拈起棋子,形状优美的唇间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可。”
夏芩连忙称谢,借起身倒茶之机,经过变相君的身边,几近耳语般地威胁:“要想让我帮你,你先帮我!”
变相君姿态清傲:“如果在下没有记错,在下已经帮过你两次了。”
夏芩做出一个有力的眼神,继续威胁。
变相君剑眉飞扬,点点桌边的那位:“顶着与别人同样面孔的人,竹楼不屑与之交手。”
夏芩:“!”
尼玛,这里谁才是盗版?
她用眼神表达斥责,表示决心,变相君想了想,纡尊降贵道:“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竹楼勉为其难。”
夏芩:“……”
她别别扭扭地舒了口气,草草地倒了一口茶水饮下,然后对着知县大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僵硬地挤出一丝微笑:“哎,这个茶水真是不错,我忽然觉得灵感上涌,开窍了好多呢。”
说着,坐到他的对面,神清气爽地摆出开战的姿势。
她的旁边,变相君凝眉思索,而后点出一个位置。
夏芩毫不犹豫地在此落下一枚黑子。
知县大人立即围上一枚白子,笑道:“果然是好茶,本以为还需要费些功夫才会赢的棋局,结果一杯茶后,一步就赢了。”
夏芩:“……”
她狠狠地扭头看变相君,变相君高傲地表示无辜:“我只说会帮忙,但没说一定会赢。”
夏芩:“!”
骗子,都是一群骗子啊……
☆、第36章 梨花白(12)
第40章
天,突然暗了下来。
在她的视野中,不为人知地现出另一重世界,天地间雾霭迷蒙,阴风阵阵,点点磷火随风飘散,纸钱四下飞卷。
沉重的铁链“哗啦啦”响起,接着便是一声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喝道声:
“阴差借路,四方回避,阴差借路,四方回避!”
夏芩眼睁睁地看见,就在这一片阴森惨淡的背景中,知县大人光风霁月地站起身,用一种为祖国大好河山咏诗的姿态,心情颇好地吟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果然是个赢人的好日子!”
夏芩:“……”
知县大人抖了抖衣襟,无知无觉地踏上阴路,穿过鬼影,打开房门,施施然地离去了。
对面的小鬼还纷纷为他让路。
再看旁边,变相君早已踪影全无。
“……”
此情此景,除了装死,夏芩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于是她侧坐桌旁,托起腮,拗了个沉思的造型,一动不动地,假装自己什么也看不见,意图来个不为人知的旁窥。
“哗啦啦”的锁链声渐近,接着便是两个人,一黑一白,造型奇特,似乎是想模仿古人的“峨冠博带”,却“峨”“博”得不得章法,反弄成乡间戏台上惊悚娱人的效果。
黑男子走到她面前,说道:“鬼语者,你的事情阎君已经闻知,愿汝再接再厉,再积功德,必有尔之后福。”
夏芩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地望着前方,仿佛这里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心中却上下左右地扭头千白次,就想看看他口中的“鬼语者”是个啥。
同时又想,这黑君黑得倒是敬业,晚上吹了灯,只怕连蚊子都看不见。
看她毫无反应,白君走过来,不阴不阳地笑道:“看样子,她是看不见我们,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为她稍作掩饰了。”
说话间,一条几尺长的红舌“刷”地从他的口中垂下来,配上他那煞白的面孔,煞白的衣饰,醒目得犹如滴血,几乎让她当场就蹦起来。
她全身紧绷,头发炸起。虽然人没蹦起来,但眼珠子却不堪其惊怖,几乎要奋不顾“身”地夺眶而出。
就在她在晕倒和蹦起的一线边缘徘徊时,另一个温润带笑的声音传来,此时听来不啻于天籁仙音:“小姑娘淘气,故作看不见二位尊差,二位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故意吓唬她?”
夏芩颤巍巍的目光望过去,那广袖长袍,风仪无双的男子,不是画中君是谁?
她当即热泪盈眶,热切地喊了一声:“画中君……”
两位阴差眉目微微一动。
画中君笑道:“这两位是黑白无常二君,是好心来提点你的,还不起来道谢,只管在那里装木头。”
夏芩连忙起身,顶着一头颤颤上竖的头发,合十行礼,歉然道:“慧清不知道无常君是和我说话,还望见谅。”顿了顿,诚恳求教,“那鬼语者是啥?”
黑君、白君、画中君:“……”
白无常不耐烦了,说道:“话已经带到了,还和这傻缺还有什么好聊的,走了。”
话未落,身影已率先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