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2)

我看完,顿时一肚子的火,敢情我先前拜访萧家,并不是因为他们把我当女婿,而是因为这缘故啊?

看来黄养神那小子当真是甜言蜜语啊,要不然当初萧家老三和老小闹得这么厉害,现在却偃旗息鼓了,连萧老爷子都当起了说客来。

我心中发凉,结结巴巴地问道:“这样子啊,我怎么不知道?”

小颜师妹苦恼地说道:“从去年起,那姓黄的就托人走了梅浪师叔的关系,然后又跟我师父在金陵见了一面,我师父等着我继承衣钵,自然不愿,不过她老人家却最是尊重我的意见,觉得我倘若有什么心思,都随我,她不会特别阻拦的;传言那姓黄的特别下了血本,他爹是这一代荆门黄家的家主,家里面有好多惊天的功法和法器,如果我点头了,随便挑随便选,都无妨……”

我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激动地说道:“这怎么可以,嫁人又不是做买卖,哪里还能这么做?”

瞧见我气急败坏的模样,小颜师妹“噗嗤”一笑,伸出手来,摸着我的脸庞,眼眉儿眯得弯弯如月,露出了洁白的贝齿来:“大师兄,你着什么急啊,若是别人,自然就心动了,而我却与她们不一样,对于我来说,有情饮水饱,心中有一份思念,晓得无论在哪里,有一个人在想着我,那样就可以了,你我认识快十年了,怎么会不相信我呢?”

这小妮子说得我心中满满的幸福,伸过手去,将她娇柔的身子给环抱起来,鼻子放在她高高发髻下面的脖子上面,吸着那股好闻的发香,有些惭愧地说道:“小颜,你我聚少离多,说起来我真的是对不起你,只是我境遇特殊,并不能现在就娶了你——我若是娶你,那便是害你,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如此想想,我真的是无言以对,也苛求不得你什么。”

小颜师妹伸出一根手指来,用指腹压住了我的嘴唇,她淡然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大师兄,你莫把我当作寻常女子,只不过不要负我便好……”

易得无价宝,难寻有情人,这世间的人何止万千,但是能够看对眼,又走到一起来的人却只有一人,想我陈志程八岁之时被水鬼所害,被迫上了五姑娘山,之后一直流落江湖,哪里想过能有这么一般的女子钟情于我,心中满满都是蜜意柔情,两人在一起,也不觉时光飞逝,一直到了太阳快要落山,晚霞在天边染起金光,方才惊觉,小颜师妹需要返回秀女峰,而我则与他告别,前去探望返回茅山养伤的徐淡定。

身为水虿长老的儿子,徐淡定家就住在山谷平原的村落之中,不过庭院大上许多,家里还有两个佣人,算得上是气派。

我到的时候正是饭点,水虿长老徐修眉下山远行了,家里面只有徐淡定和他老娘在,瞧见我欣喜不已,连忙招呼我一同吃饭,不过两句话说完,他又转变了话题,说听说我昨日就回山了,晚上在掌教真人那儿,自然是没有办法的,但是今天这一天都不露面,着实是让他这生死与共的兄弟有些心寒啊。徐淡定说的是玩笑话,嘻嘻哈哈便完了,不过他老娘却顺着这话题,埋怨了我两句,说我带着徐淡定出去,却没有照顾好他,还给人捅了一刀,伤了气府,着实有些不应该。

父母关心出门在外的孩子,这心情我都能够理解,不过老太太唠唠叨叨,就差没有将手指戳到我的鼻孔里面来,也的确有些破坏气氛,我和徐淡定匆匆吃完饭,然后匆匆出了门,这才逃过一劫。

两人走过前面一段弯弯河流,徐淡定为自己母亲刚才的话语给我道歉,这事儿跟我倒也没太多的关系,只不过是因为他对那少年没有提防,而且也没有想到那孩子出手竟然不输于伤人无数的杀手,方才中了招。我倒没有因为老太太的唠叨而生气,笑了笑,也不多言,徐淡定问起自己回山之后的情形,我给他简单说起,当听到好多死不悔改的孩子在与家长见过面之后,借口学习,直接送到了白城子,他也不由得一叹。

那个捅了他的孩子,叫做段毅,自然也是送往了白城子,在那个地方,只有两条出路,第一就是禁闭至死,第二就是加入系统,成为有关部门的办案人员,而第二条路十分难行,需要受到无数的测试和考验方才可以,我们都没有去过白城子,不过据说去过那儿的人,这辈子都不愿意提起来。

这些孩子本来可以有一个天真快乐的童年,结果因为岷山老母这些家伙的关系,心智扭曲,不得不在禁闭中度过余生,说起来实在让人叹息。

想起这些孩子,想起那些地牢土坑中的骸骨,我心中就从风花雪月的情爱中走了出来,感受到了肩头上的责任,有多沉重。

我在茅山总共待了十天,这些天里最主要的就是和小颜师妹待在一块儿,相约看日出日落,情浓时分,什么都不做,静静坐着就感到很满足,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做起大师兄的派头,检查众师弟的功课修为,还得去拜见各位师叔的山门,倒也并不轻松,另外一点,在外许久,生死搏命,自然也是有一些感悟的,修行之上也有很多问题,这些都需要跟师父汇报,并且让他给我指点,也会好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远。

提到变故,便不得不说起附着在八卦异兽旗上面的猥琐阵灵来,这老头我事后也曾经与其交流过,它当日助我,最主要就是怕我死于那沧澜道场之中,自己的性命不保,事后与我倒也不热切,估计也是自觉身为千年老鬼,多少也有些架子,我无论是从修为,还是地位,都还入不得它的眼中。

不过这猥琐老头到底还是寄居在我的令旗之中,这变数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自己没有把握,只有请师父把脉,在得知了我的事情之后,师父让我将令旗交出来,他来帮我谈谈。

清池宫偏殿内,回字廊前,八面令旗排列,我师父一催动法阵,八般异兽立刻腾空而起,此时的异兽却也不像平日那般石板,而是全数聚在了我师父周围,龙腾虎跃,十分亲热。这八卦异兽旗以前是我师父所有,后来才割爱给了我,与别的茅山十宝,又有许多不同,异象一现,那半人高的猥琐老头便滚落了出来,瞧见此刻的场景,不由得一愣,朝着我喊道:“小子,什么个情况,我不是说没事别烦我么,我……”

这唠叨老头一出来便不停嘴,我师父笑了笑,手掐法诀,在虚空之中轻轻一点,那老头如遭雷轰,一双眼睛瞪得硕大,不过他倒也硬气,想要死命抵抗,然而几秒钟之后,终于扛不住了,匍匐在地。

弄完这些,我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之前还会有些担心,不过瞧见你的际遇,心中也没有太多的牵挂了。”

我师父飘然离去,那蜷缩在地的猥琐阵灵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左右一看,低声喊道:“喂,那啥,刚才那个白胡子老头,是你什么人啊?”

我得意地说道:“我师父。”

这老头儿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来:“哎呀,你有这么牛逼的师父,不早说,何必搞出这么大的场面来呢?得,我王木匠这条命,就算是卖给你了。”

咦,王木匠?

第七卷 黄金年代

第一章 满月酒,少小好友对面生

西陵峡儿童失踪案一直到九二年末才算是正式告终,远走南方省的乔老二在一次警方的抓捕行动中露出了身手,结果在协同处理的当地有关部门同事出手下落网,在经过案情排查的时候下,确定了他通缉犯的身份,接着顺藤摸瓜,将他以及手下三十来个半大孩子给一网打尽,也算是将此案进行了最终的审结。

因为这案件是我亲自过手的,所以受邀前往南方省参加最终的审核工作,我带队南下,与南方省的同仁们见过了面,才发现主持抓捕行动的,竟然是当年将我从杨二丑手上解救出来的虎门张晓涛。

多年未见,此时的张晓涛已经快六十岁了,处于退休的时间点,世界如此小,两人见面,说起这些年来的境遇,也是颇多感慨,当年他分明率领特别工作组调查湘西到麻栗山一带的僵尸案,顺手将我从杨二丑手中救出,并且亲手击毙了那恶贼,当真是威猛非凡,春风得意,不过这些年来他过得并不算得意,仕途艰难,也没有冒出头去,而且我听旁人说起,讲到张晓涛,也就是别人口中的张伯,他的独子入职我们部门,在两年前的一场走私案中牺牲了,这事儿也让他颇受打击。

张伯为了秘密战线的事业奋斗一辈子,却不想到了晚年,膝下无子,着实凄惨,不过我与他交流的时候,感觉他的情绪倒也还算是不错,谈及以后的时光,他告诉我,说自己也是闲不住的人,以后退休了,便找个地方看大门,也算是有个事情做。

像张伯这一批老派高手,是宗教局最需要的支柱,就比如我认识的总局许映愚老者,他的年纪估计都快有百岁了,却依旧还在幕后主持工作,张伯能够继续留在局里面,自然是最好的事情,宗教局重开十余年来,队伍的建设一直在成长,基础比往日充实许多,但是高端的力量,也依旧还是稀缺,大部分的高手都深藏民间,不愿意出来做事,这些人说清高也好,说独善其身也罢,总之凡事不可强求,只要不惹事,那便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这一年多来,特勤一组奔赴的地方也多,天南海北,最远的还曾经去过天山边陲,而南方省倒是少见,与张伯辞别之后,抛下案子的事情,我与小白狐儿走在南方市的街头,时值夜幕降临,南方市的繁华比之北方,跟多了许多青春活力,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脸上都充满了昂扬的斗志,让人看着十分感触,觉得改革开放的春风,最先将这片儿吹绿。

走出庄重森严的老建筑区,走在灯火辉煌的街头,小白狐儿看到一切都感觉新鲜,时而欢呼雀跃,时而大惊小怪,让人觉得好像这才是她的本面目,而平日里工作时的那个让众人头疼的小魔女,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此时的小白狐儿已经再没有了几年前小屁孩的形象,在复杂的工作环境下,她迅速地成长起来,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性格张扬而外向,爱笑,人也长得跟花儿一样,有新进局里面的男青年甚至都有人对她表示出了好感来,只不过这些小孩儿最终都被骄傲的小白狐儿给蹂躏而过,痛苦地望着这骄傲的少女,黯自情伤。

都说食在花都,小白狐儿知晓就没有做饭的手艺,但最是贪吃,一得了空,便拉着我,到热闹的街市上,商量着去哪儿填饱肚子,我这些年来与她相处亲切,小事都由着她,两人找了一家十分热闹的餐馆,将当地特色的菜肴和汤羹多点了几样,满满一大桌,瞧得上菜的服务生都瞪大了眼睛,不晓得是哪儿来的暴发户,这般浪费食物,不过让她更惊掉眼球的,却是这一大一小,仅仅两人,却将一大桌的菜肴都给一扫而空,完全就给镇住了。

在南方市待了一个多星期,将案子了结之后,我带着不情不愿的小白狐儿,以及被常常扔在局子里面处理各种事物的张励耘、赵中华几人返回了京都。

回到京都,刚刚回到办公室,还没有去上面汇报,便接到了一张请柬,我翻看了一下,却是幼时好友罗贤坤给自家孩子过满月酒,邀请了二司一些相熟的同事,虽说这两年因为某些原因,我与罗贤坤走得并不是很近,但我们两个毕竟都是从麻栗山龙家岭走出来的,而且还是打小的交情,这顿酒无论如何,都是绕不过去的——不过特勤一组也就请了我和努尔二人。

自从二司行动处下设特勤小组以来,一、二、三这三个小组一直都处于竞争关系,毕竟是天子脚下,上头的都是在朝堂之上有着重要影响力的人,谁干得好,谁干得差,这些不但影响到我们个人的职务升迁,而且还直接联系到了我们背后宗门的影响力,这使得彼此的竞争更加激烈。

不过这样的竞争也是上面的大佬乐观其成的,毕竟狗撵兔子,最终得益的是我们这个部门的办事效率,所以明里暗里都表示出了支持。

只不过在这样的气氛下,三个小组的成员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即便是我们这些领导者,彼此之间也只不过是敷衍了事地应付而已,谈不上有多少共事的交情,这一点从以前那桩白云观秘宝失窃案,就能够看得出来,而我与罗贤坤的关系由浓转淡,也多是因为如此,这一点,对于我来说,虽然十分遗憾,但是却也十分理解他的疏远,毕竟不管怎么说,罗贤坤娶得可是上一代张天师的侄女,当代龙虎山天师道掌舵人的堂妹子。

这嫌,不得不避,即便是偶尔回忆起十几年前两个在江边吹冷风吃饺子的少年,也不过是一声惆怅的感叹而已。

我赶得正巧,满月酒正好是当天晚上,我让小白狐儿帮我准备好红包,让她跟我一起去,那少女最近有些叛逆,不太肯,撅着嘴说道:“这种当面笑呵呵,背面挂寒霜的场面,要去你去,小姑奶奶我宁愿跟小破烂、小七他们几个去吃路边摊,都好过在那儿演戏。”她不去,倒也帮我去找了一个红包来,问我包多少的分子。我问了努尔,这兄弟工资虽不错,但是大部分都寄回了家里,日子过得抠抠索索的,就包了一个最寻常的,而我想了一下当初罗贤坤在我姐结婚的时候上的礼,一咬牙,包了半个月工资。

唉,这人情往来当真要人命,我这半个月的奔波忙碌,算是白干了。

快下班的时候,我还在办公室收拾相关的卷宗,罗贤坤跑过来了,喜笑颜开地招呼我,说本来都以为我还在南方市出差呢,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回来,当真是巧了,怕我没看到请帖,所以特地赶过来说一声,免得我嫌他礼数不周到。他这话说得颇多生分,不过我却也习惯了这些,笑着跟他聊了几句,然后将工作交代给了张励耘,叫上努尔同去。

罗贤坤儿子满月酒设宴的地址,竟然设在了京西宾馆。

这份阔绰着实让我和努尔有些瞠目结舌,要晓得这京西宾馆可是京都最著名的几座酒店之一,隶属于总参谋部,主要接待国家、军队的高级领导,并设有国家主要领导人套房,是中央军委和国务院举行高规格大型重要会议的场所,尽管只是一个并不算大的宴会厅,也足以让人惊叹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