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阁骨岛上的情况,已经不在我们的思考范围了。
此刻的我们,唯一担心的问题,在于那虚空巨眼是否会追逐过来,因为在海上,拥有着恐怖电能的虚空巨眼临空,我们是连逃都没有地方逃离的,唯有一死。
不过就在我为这个问题所担心的时候,突然间阁骨岛的方向,传来一声尖锐得直破苍穹的吼声,一阵又一阵。
这吼声里面充满了不甘和怨恨,以及浓浓的不舍。
尽管我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够读懂这吼声里面蕴含的情绪,但却是一阵狂喜,晓得我将饮血寒光剑给藏了起来,那初生的家伙到底还是没有能够衔尾追击而来。
如此说来,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逃离这里了。
想到这儿,我的浑身就是一阵轻松,而秦伯也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我们的旁边,长叹一声道:“终于逃出来了……”
我将小白狐儿扶了起来,想起与虚空巨眼拼斗的时候,秦伯最后又冒死站了出来,朝着虚空巨眼施展出了那龙虎大封印真经术,尽管并未成功,却极大地吸引了那鬼东西的注意力,算是救了我一命,当下也是表达了感谢,而秦伯则摆手说道:“说到救命,还是这小姑娘有本事,将我们全部人的性命都给救了,跟她比起来,我们都算不得什么——你的身体如何,老头子我倒是懂得些岐黄之术,不如给你把下脉?”
他盛意拳拳,而小白狐儿却摇头说道:“自己的身体,自己晓得,我不妨事的。”
秦伯余光处瞥见了小白狐儿露出裤子来的绒毛短尾,立刻明白了这里面的缘由,倒也不再坚持,微微点了点头,与我说了一声,下到船舱去。
船继续朝着北边的方向行驶,而布鱼在推进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之后,也有些疲惫,翻身上船来打探小白狐儿的伤势,完了之后,直接躺在了甲板上,胸口急剧起伏,显然也是累得不轻。
就在这个时候,被捆在桅杆处的智饭和尚醒转过来,瞧见黑黝黝的海面和颠簸不已的甲板,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惧之中,扯着嗓子叫了几声。
结果话还没有说几句,就被我一记手刀,直接砸晕了事。
处理了这个,我下到船舱,瞧见依韵公子在认真地开着船,而秦伯在旁边,翻读着一封带着少女香气的信封,我诧异地说道:“秦伯,瑶瑶的信,你还是拿到了?”
秦伯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将信给折了起来。
我瞧得有些好笑,说:“秦伯,毕竟是瑶瑶临终前的最后一封信,你看一眼,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秦伯点了点头,脸色却涨得通红,与我说了两句,然后就上了甲板里去。
我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眼依韵公子,而他则憋着笑给我解释道:“那信,是封情书,用词稍显肉麻——你懂的。”
我挠了挠头,说也无妨啊,依韵公子摇了摇头,对我说道:“关键的一点,在于收信的那人,也是个女孩子。”
呃……
这时我才感觉到了秦伯的尴尬,原来那并不是偷看一封简单情书的问题,而是发现自家女儿,居然还是一个拉拉,这对于秦伯来说,当真是件五味杂陈的事儿。
然而就在我们为这小事而尴尬的时候,船体突然一震,接着剧烈地摇了起来。
不好!
第四十四章 海啸,巨浪
船体剧烈摇动,几十度大角度的倾斜,让我陡然失去平衡,猛然一下摔倒在地上去。
我随手抓住了一处固定物。挣扎着站了起来,朝着窗外走去,结果刚刚一走出船舱,立刻被一阵飓浪给扑满而来,浇得一头一脸。浑身都湿透了。
我猛然摔倒在了甲板上,抓住船舷,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还静谧无声的天空突然间就雷电大作,巨大的风压从阁骨岛方向吹了过来。不知道有几级风,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倘若不抓住一样固定的东西,就有可能被吹飞到海里去一般。
与飓风同时出现的。还有豆大的雨滴,从厚厚的云层之上哗啦啦地落了下来,砸落在人的头皮之上,生疼。
我耳朵里满是风声、雨声与轰隆隆的雷声,四周都是白色的雨瀑,颠簸不平的甲板上,白茫茫地看不到人,我下意识地大声喊着其余人的名字,过了好几秒钟,胳膊突然被人拽住,转过头来,却瞧见是小白狐儿,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一半。焦急地大声问道:“尾巴妞,布鱼呢?”
我说话的时候,头顶上正好就是一阵炸雷,所以一连讲了两边。她方才听得清楚,指着船舷外面的海面说道:“布鱼他说浪太大了,他下去托住船体,免得翻船!”
听说两人无恙,我心中方安,努力适应着极度颠簸的甲板,目光四处搜索,很快见到船体的最高处,秦伯在那儿屹立着。
我深吸一口气,提身而上,与秦伯并肩而立,望着远处已经瞧不见影子的阁骨岛,低声问道:“秦伯,你觉得这风浪,是那大眼睛弄出来的么?”
秦伯没有回头,而是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深吸一口腥湿的海风,对我徐徐说道:“小陈,你也许不知道,我当年曾经亲身经历过花园口的大溃堤,成百上千万的人被浸泡在泥水之中,头天夜里,也是这般的血月。时隔多年,没想到又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此刻瞧起来,当真是感慨万千啊……”
我不知道他为何提出这往事,那发生在1938年的抗战三大惨案有许多版本的说法,都不足信,而作为当事人,秦伯自然知晓许多内幕。
不过在这个时候,显然并不是探寻往事的好时间,我应付两声,方才说道:“秦伯为何想起那事儿?”
秦伯摇头说道:“我自入修行门中,就知道这修行一途,便在于与天争锋,夺人力,争天命,从来不觉疲惫,然而唯有那一次,我与一个姓屈的朋友,在黄河上下奔走,见过了无数的生离死别,感受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之上的力量,以及面对着它们时,所展现出来的无奈和悲哀。时至如今,我又一次地感受到了那力量,那大眼睛或许并没有真正继承巴干达的神力,但它对于这世间规则的触摸和运用,已经超越了世间大部分的强者……”
他顿了一顿,难过地说道:“比如神,比如人……”
就在秦伯说出这般颓丧的话语来的时候,我们所面对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股巨大无比的飓浪,从远处迅速地蔓延而来,那速度快如奔马,在远处的时候,还是只能瞧见一道白线,而到了跟前的时候,方才发现那浪头居然高达七八米,完全就要将我们身处的游艇给淹没了去。
瞧见这般恐怖的巨浪,我和秦伯已然没有了谈天的心情,从高处跃下,抓着船体的桅杆,低着头,硬生生地顶住这一次的撞击。
轰!
巨浪撞上来的瞬间,我感觉到了一种恐怖的力量朝着我的后背撞了过来,就仿佛有十七八头野牛在我背上碾压而过一般,好在我当下也是施展了土盾,将这力量给传递到了脚下的甲板中去。
巨浪临体只是一瞬间,紧接着我们就被淹没在了水里面去。
天翻地覆地几许沉浮,等到浪头过去之后,船体顽强地浮出了水面,我贪婪地吸了一口气,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幸福。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海水,嘴边又咸又苦,什么也不顾,先确定周围的人安全,待等到大家都传来好消息的时候,突然听到小白狐儿又是一声叫喊:“浪,又来了!”
我们回头一看,却见到一道更大的巨浪,在远处的海平面出现,如同一道白线,倏然而来。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我愣住了神的时候,依韵公子浑身狼狈地从船舱里面爬了出来,冲着我们吼道:“海啸,是海啸,这下完了……”
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