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秦霁进来禀报:“启禀陛下,福王递牌子候见。”
得知赵舒终于回来了,泰和帝一颗心顿时就软得像花瓣上的露珠,急急道:“快宣!”
又想到赵舒不能走远路,泰和帝忙又补充了一句:“让阿舒坐藤轿过来,就是工部新制出的那个青色藤轿。”
前些时候,工部的匠人们新制出一种极轻巧的青藤轿子,用柔软坚韧的青藤编成轿椅、踏子和门窗,里面铺设着软绢罗厚座褥和靠垫,轿外还配备着精美的围幛、门帘和窗帘,当真是既华丽又舒适。
泰和帝试坐一次之后,发现舒适得很,便命匠人们换下明黄的装饰,预备送给阿舒。
赵序早习惯了泰和帝的偏心,也懒得计较了——只要父皇知道愧疚,然后多多赏赐他银子就行。
他也好几个月没见赵舒了,笑着道:“父皇,阿舒这次不知去哪里养病了,怎么走这么久,他难道不知道父皇您牵挂他?”
泰和帝顿时有些惭愧——他这做人父亲的,的确有些偏心......
想到这里,泰和帝便温声道:“阿序,朕再赏你两个庄子吧!”
赵序却之不恭,只好收下,当即一脸欢喜:“多谢父皇赏赐!”
赵舒一进来,泰和帝和赵序都看了过去。
泰和帝觉得赵舒瘦了,身上的亲王常服越发显得空荡荡的,令人心疼,心道:我的阿舒怎么又瘦了?
赵序却觉得赵舒虽然依旧清瘦,可是脸上气色好了许多,眼睛清澈,唇色比先前正常了,心道:看来阿舒不理世事养病还是有用的。
泰和帝絮絮地问了赵舒几句,赵舒一一答了,便行礼退下,要去清漪殿看望连贵妃。
赵序趁机也退下了。
到了外面,赵序得意洋洋道:“阿舒,我快要当爹了!”
赵舒浓长睫毛闪了闪,压抑住了也想要炫耀一下的想法,道:“恭喜大哥!”
赵序炫耀了几句之后,便和赵舒分头各自行事。
到了清漪殿,连贵妃问了素梨的情形,得知素梨胎相稳定,心中欢喜,忙念了声佛,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留下赵舒一起用了午膳。
用罢午膳,赵舒有些累,便在清漪殿偏殿歇午觉。
赵舒正睡着,朦胧间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一下子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见是泰和帝和连贵妃并肩在看自己,便又闭上了眼睛。
泰和帝知赵舒有起床气,忙给连贵妃使了个眼色:“贵妃,陪朕去外面走走吧!”
蔡旭亲自服侍赵舒喝了水,又让秦霁给赵舒按摩头部,经过好一番忙碌之后,赵舒这才好受了一些,起身洗漱换衣,然后去见泰和帝。
蔡旭连秦霁都支开了,自己亲自守在清漪殿外。
清漪殿正殿内,泰和帝单等着赵舒回话。
赵舒身子不适,懒得多说,命人传了阿寿进来,哑声道:“阿寿,你说吧!”
阿寿先向泰和帝行了礼,然后便巴拉巴拉说了起来,从巩县提刑所正提刑金再林参与贩人案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了赵舒瓦解文氏的计划。
泰和帝先还有些放松,可是听着听着他就严肃了起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早有心打击文氏势力,只是因为文氏势力过强,碰了几回钉子后,他不得不采取守势,以至于文氏越发嚣张起来,把江南数州看成了自己的私人地盘,屡次对抗朝廷......
没想到他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赵舒这孩子却有心为他分忧......
想到这里,泰和帝心中又感动又欣慰,便与赵舒密密商议起来。
谈完正事,见赵舒脸色苍白,显得有些疲惫,泰和帝便不再谈论朝政,温声道:“阿舒,怎么不带你的王妃进宫?”
赵舒单手支颐,双目微阖:“父皇,她如今有了身孕,甚是娇弱,不宜过多走动,中秋夜宴我再带她进宫吧!”
提到素梨,他原本漠然的神色变得温软了许多:“她已经有些显怀了,我担心她过于劳累。”
此时福王府内宅正院晴雪院中,赵舒口中“有了身孕,甚是娇弱”的素梨正指挥着丫鬟在摘梨子。
如今已近中秋,晴雪院中的梨树上挂满了胖乎乎的白酥梨,素梨尝了尝,发现又酥又甜水分又足,便命丫鬟搬了梯子,摘几个下来她吃,其余让婆子们全都采摘了,分给王府上下人等。
素梨忙了半日,有些累了,刚回到房里坐下,阿喜就进来禀报,说端王府的连侧妃求见。
素梨原本不打算见的,可是转念一想,这连侧妃是赵舒的嫡亲表妹,大概有事才过来,便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连侧妃这次过来,是因为从赵序那里得到了福王回京的消息。
为了见赵舒,她特特求了赵序,摆了亲王侧妃的仪仗过来了,谁知到了福王府却扑了个空——赵舒进宫还未回来!
她难得出来一趟,自是想要达到目的,便又求见福王妃。
想到赵舒的身体状况,连侧妃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满腹幽怨脸色苍白的小少妇,谁知行罢礼她抬头一看,却见起居室罗汉床上端坐着一个气色极好的美貌少妇,心中不免有些吃惊,言谈间便有些试探之意。
素梨礼仪甚是周全,却一直与连侧妃保持着距离。
两人互相试探了一番后,素梨猜到连侧妃最终的目的是要见赵舒,来见她则是为了耗费时间外加刺探消息。
连侧妃却有些拿捏不定这位福王妃的性子——在她看来,这位福王妃美则美矣,却有些没有灵性。
两人寻找话题聊了约莫两盏茶工夫,连侧妃发现自己想要刺探福王妃,谁知不但没刺探到有用的信息,反倒被福王妃引着差点说出了来意。
眼见越来越晚了,自己也该回端王府了,连侧妃正有些急躁,赵舒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