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徐砚问她时,她之所以避而不答,只不过是觉得没必要对不相干的人多说什么。
但这绝不表示她心中没数。
她很清楚,云烈虽是个皇子,但更重要的身份却是临川军的主帅。
他有不可回避的重责,这使他很难如寻常人家的儿郎那般,时时守护在妻子儿女的身边。
边陲之上局势瞬息万变,他必须将守护国门作为头等大事。
只要烽烟乍起,他就必须放下一切,千里迢迢去承担他的使命,将这锦绣河山护在身后。
这就意味着,成为他妻子的那个人,必须是一个虽柔但韧、内心无比悍勇的姑娘。
要与他同样坚定与无畏,才能共担这背后的甘苦与光荣。
这样的情况绝不会是一日两日,不是一年两年。
此一诺,便须得是一生。
罗翠微想,这个云烈呢,运气不错,眼光也不错。
因为她罗翠微,刚好就是这样一个姑娘。
她这猝然临之而不惊的从容与坚定,使云烈的心纠成一团。
欣喜,惊疑,疼痛,愧疚,不舍……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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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想想,”云烈的脸往罗翠微鬓边更深处躲去,贪婪地汲取着她发间的馨香,嗓音里竟有一丝无比违和的软弱,字字艰难,“若你拒绝,我就放……”
黄昏过后才一抵京,他得知是临川那头的北狄人有大动,当即毫不犹豫地打马折身而来。
一路上他的脑子就没停过。
此去不知需花费多少时日才能归来。待他再回来时,与罗翠微之间又不知已生成了怎样的变数。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自私,在局势如此急迫、前路万般莫测之事,他该放了她。
两人之间情愫才生,若此时要割舍,虽痛,却不会要命的。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合该被人护在怀中,宠着纵着,娇娇俏俏不沾风露。
可一想到将来那个会将她护在怀中的人不是他,他心中就如五内俱焚。
他起了恶念,或许也带了些许卑鄙的侥幸期盼。
他让她自己选。
他想,只要她拒绝,他就放了她。
再痛也放了她。
可这傻姑娘,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要,就只会说“好”。
“云烈,你才该好好的想一想,”罗翠微娇辣辣的笑音在他耳畔释出馥郁蜜甜的诱惑,“若你放开了我,将来怕是很难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云烈周身发僵,却又发颤。
他不敢应声,也不敢抬头。
他怕这一切,只是他心中卑鄙贪念所滋生幻像。
罗翠微伸出手去,以指尖托了他的下巴使他抬头。
四目相对,她笑意嚣张地冲他眨了眨眼。
“只有罗翠微这样的姑娘,才有那个本事,与你并肩扛起余生这一路的光荣与浩荡。对不对?”
他对她的怦然心动,非为财色所迷,而是看穿了她的本质。
罗翠微从不是暖阁中的娇花,她是在山间生荒地里也能结出果子的刺儿莓。
能有人护着她宠着她固然好;若没有,只要头顶着天,脚踏着地,她照样能活成一树繁花,硕果累累。
再没有比她更合适他的姑娘了。
云烈眼中一烫,哑声低笑:“你弄错了一件事。”
“嗯?”
那娇辣辣的姑娘歪着头,笑望进他的眼里,他的心里,静候着他的下文。
“并不是只有‘罗翠微这样的姑娘’才能与我并肩,”他笑着抵上她的额头,鼻息灼热烫向她雪嫩的面颊,“而是,只有罗翠微,‘这个’姑娘。”
天地浩渺,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许多人。
可只有你,施施然走近,然后,立在了我心上。
第34章
事出突然,眼下云烈还能在京中逗留不超过五日;这期间不但得为临川那头做许多筹措,还得将与罗翠微之间的事打点妥当,实在也没时间再耽搁。
得了罗翠微这样大一颗定心丸,云烈心中巨石落地,便强忍满心的眷恋不舍,转头又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