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可若分封圣谕一下,就意味着他要远离京城前往藩地,等同从此与储位无缘。

云烈对母亲的建议不置可否,只应道:“此事孩儿会与微微再商量,母亲不必烦忧。”

昨日云烈就与罗翠微简单提过此事,因兹事体大,眼下要先顾着大婚仪程,两人便说好等大婚之后再好好商量。

可这样大的事,他却只愿与妻子商量,对母亲的意见全然充耳不闻,怎么看怎么像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

不过罗翠微也明白,凡事必然有因才有果,云烈对他的母亲如此明显的抵触于疏远,必定是从前有什么事导致了母子二人之间有解不开的结。

就在这样尴尬而冷漠的僵持中又寒暄几句后,云烈领着罗翠微向蒋容华执了辞礼。

蒋容华也站起身来,趋步下了台阶,眼中似有薄泪,却像不死心似的,低声急切对云烈道,“若殿下实在不愿留在京中,至少可以向陛下请封原州或翊州,不要回临川了。”

原州、翊州都是富庶之地,对比临川来说,又更近京城一些。

云烈垂眸,沉嗓冷硬:“或许又要让母亲失望了,孩儿从不打算从谁手里讨饭吃。”

蒋容华闻言,泪目中浮起急怒之色,“人都说西北地贫人稀,方圆几百里内都没有几座像样的城池,殿下为何偏要如此固执?”

云烈却丝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淡哼了一声,“又叫母亲失望了。”

见他并没有丝毫软化退步的迹象,蒋容华终于将急切的目光转向了罗翠微。

这似乎还是他们二人进来之后,她头一回正视罗翠微的存在。

可还未等她启口,云烈便再以再度辞礼打断了她。

辞礼再拜后,他便牵了罗翠微的手转身离去。

****

回到昭王府时已是黄昏。

云烈一路紧紧握了罗翠微的手,两人一同进了书房。

落座后,他将她安顿在自己膝上,紧紧环住她的腰身,将脸藏在她的鬓边,一言不发。

罗翠微也没追问,只是安静地窝在他的怀中,由得他像攀住救命浮木那般抱紧自己。

沉默的相拥许久,云烈闷声苦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母亲面前很无礼?”

他的脸就在她的颈侧,说话间有温热的气息扑来,扰得她忍不住偏头往旁边躲了躲。

察觉她的闪避,云烈抬起头,像很委屈似的瞪着她。

“好好好,给你靠给你靠,”罗翠微赶忙主动偎紧他些,像给大猫顺毛似地,抬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脑勺,“我只知凡事必定有因才有果,想必是她从前伤了你的心。”

她很清楚,云烈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

端只看他多年来能将自己的王府府库掏空去贴补临川军,又将因伤残卸甲后无处可去的同袍都接到府中,以侍卫的名义全部养起来,就知他绝非冷硬心肠之人。

见她没有丝毫指责的意思,云烈才抿了抿唇,低声道,“你想听吗?”

罗翠微想了想,笑着摇摇头,“我不急,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不要勉强。”

“说了就生气,我眼下不想生气,”云烈重新将脸藏进她的鬓边,“往后再慢慢告诉你。”

“好。”

“微微。”

他突然轻声在耳畔唤了她,嗓音听起来是少见的软弱与无助,这使罗翠微忍不住心中一酸,忙不迭漫声应了。

“若方才我母亲叫你帮着劝我,你会答应吗?”

说实话,按一般常理来说,蒋容华所提的“留在京中”,或退而求其次的“请封原州、翊州”,都是寻常人会认同的正确选择。

罗翠微扭头望着他乌黑的发顶,轻声笑道,“我不懂那些,只知道要与你站在一起。”

“不问对错的吗?”

“不问,”罗翠微以指尖勾了他的下巴,使他与自己四目相对,“你我既要携手共担余生,那我们是夫妻也是伙伴,你敢去的地方,我就敢去;你敢做的事,我就敢做。”

云烈揉了揉发烫的眼眶,似乎对自己这少见的多愁善感有些羞赧,掩饰什么似的,张口就轻咬住她的耳珠。

“你这样,很容易将我惯坏的。”

“感动归感动,别动手……又动口的……”罗翠微被他撩拨得满面通红,按住在自己腰间作怪的大手,笑眼嗔他,“眼下可是在寝殿之外,要扣粮的。”

云烈笑倒在她肩头,狠狠将她揉进怀中。

****

照规矩,大婚前一日两位新人是不能相见的。

于是,罗翠微在六月廿六这日回到罗家大宅待嫁。

廿七日,昭王府的迎亲仪仗在太常寺卜算的吉时准时抵达罗家。

当日骄阳似火,将天地染成一片矜贵而壮丽的灼灼金红。

京西罗家长女罗翠微风光大嫁,受圣谕册封昭王妃,执半枚王府金印,正式入主昭王府。

寻常百姓未必都能懂得这其间的深意,可皇室宗亲、世家勋贵们对此都震撼到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