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是最合适的,因为一来位置优越,二来对朝廷有恨,三来关内一般来说较少时候有自然灾害。
而高都就不一样了,虽然对朝廷也颇有怨言,但洪水一来,百姓都在忙着逃难,根本没心思搞别的事情。
“先生怎么会知道……”
白露微愣,下意识就问出口。
医师放下茶盏,“昨天有人上门来问诊,听他们提起的。一段很复杂的故事,百姓显然不信,而且看作是官府编出来的谎言。百姓在你们心中,或许是愚钝的,轻易就会被人挑拨利用,但是这前提却是朝廷对百姓的信任问题,怨不了别人,只能怨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喟叹着说,“不是郑国人无耻,趁虚而入,而是本就有空隙,邻国眼光长远,脑子也不笨。不过这一招竟然让人给识破了,我想邻国应该很意外。”
苏清韵面容严肃,起身,郑重地给医师行了个礼,恭敬有加地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先生所言,句句在理,言论之高,更是让小女子心悦诚服。权宦的兴风作浪,朝廷的冷落忽视,官员的贪婪无耻,共同导致了如今这一局面。百姓对朝廷的怨恨我们也理解,但我敢向先生发誓,我们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小灵嗤笑,“谁知道是不是呢?那些朝廷里的人个个都是双面人,装得比江湖中的易容术都厉害。”
“你……”
对方说话如此放肆,丁香恼火,正想要教训。
“小先生说的是,”
苏清韵制止住丁香,目光坚毅,从她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犹豫或者贪念,“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吸取的教训,虽说现在有些迟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会坚持,尝试着去劝朝中那些执迷不悟的人,并且甘之如饴。先生是个明事理的人,应当也不想看见家国危难吧?”
医师淡淡出声,“没有人会真正希望家国残破,陷入危难之中,除非是叛徒或者对国家真正心死的人。”
苏清韵下意识捏紧了双拳,盯着医师的眼睛,“我们现在,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吧?”
医师沉着回应,从始至终都很淡定,但此时眼睛里是有光的,“朝廷有小姐和秦王这样心明眼亮的人,是难得的幸运。”
“是吗?”
苏清韵不由展开笑容,似乎看到了希望,“先生的意思是愿意相信了吗?”
医师摇了摇头,沉声说:“是再给朝廷一次机会,小姐可要想好了,若是这次机会再抓不住,可就彻底完了。”
苏清韵连连点头,碰壁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人愿意接受,她自是高兴不已,一个激动竟然跪下来感谢医师,“多谢先生,多谢先生。有此良机,我们自然不会再做蠢事的!”
医师见她如此,赶忙让人起来,无奈地叹了一声,“小姐言重了。我回来的路上,听见小姐说话,言辞真挚以及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了我,因此我才愿意接受。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一直心怀偏见,朝廷有贪官恶吏,也有心怀天下苍生的清正之辈。”
丁香和白露扶着苏清韵,苏清韵眉开眼笑,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先生放心吧,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也会全力以赴。还请先生相信我们!宁国一定会好的,关中也一定会好的。”
“看来是天意,叫宁国还走不到亡国之路。”
医师轻啜一口茶水,缓缓地说,“既然如此,就姑且放手一试吧。我在丹陵城很多年了,说话也有些分量,百姓也愿意听我的,我会帮你们好生相劝的。”
苏清韵欣喜若狂,“真的吗?多谢先生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医师对这位小姑娘的精力与喜悦冲得有些愣,斟酌着开口,“但是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会听得进去,所以小姐可以不必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到时候失望。”
苏清韵兴奋地笑了笑,明明屋子里很暗,她周身却有光芒四射,“没关系的,就算只有一个人,我们也愿意真心相待。”
如此少女,举世难得。
医师心下感慨,“还未曾知晓小姐是京中哪户人家的小姐。”
“我父亲是朝中的苏丞相。”
苏清韵态度坦荡,并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