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宅到了夜晚,佣人们都刻意不闹出声音,也显得寂静不少。
温酒八点钟回房,洗完澡后,喝了佣人端来的安神茶,便也睡下。
随着深夜里的时间缓缓流淌,窗外天色漆黑浓郁,浅淡的光线从窗帘透进卧房,偌大的床上,温酒睡意朦胧间,感觉到脸颊轮廓处有一道冰凉的触感滑过。
就像是,有人在摸自己的脸。
这个意识,让她一丝清醒从睡梦中抽离。
那呼吸还带着微微急促,猛地睁开了紧闭的眼眸。
卧房没开灯,四周显得黑暗,温酒裹着被子坐起身,视线捕捉到了床沿前的一抹纤细人影。
她待眼眸适应了黑暗,才看清是谁。
“——妈!”
这一抹人影便是白天没露面的殷蔚箐,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缎面的睡袍就坐在床前,米白色的颜色衬得肌肤雪白,衣襟处还纹着精致的刺绣,一路沿到腰侧,用细细的衣带勾出腰肢,身段曲线隐约很是妙曼。
可她的一言一行,却与这样脱俗的气质完全不符。
殷蔚箐皱起了柳叶眉,眼神柔软却透着某种执迷一般看着温酒被吓到的表情:“妈妈吓到你了吗?”
温酒沉下一口气,指尖揉着眉心说:“没有。”
她明显口是心非,殷蔚箐却当真:“酒酒,白天妈妈不知道你回家了。”
老宅的面基这么大,殷蔚箐也没来老太太的院子请安,要不是晚饭时听佣人多了一句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女儿回来了。
她伸出手,指尖凉得没有温度,温酒眼眸平静,没有躲开,脸颊凌乱的发丝被拂到了耳朵。
殷蔚箐微微一笑,手指又在她脸颊轮廓处轻轻的描绘着:“妈妈哄你睡,好不好?”
温酒浓密的眼睫微颤,避开了殷蔚箐快触碰到自己耳朵的指尖:“妈,您精神不太好,快去休息吧,我自己能睡。”
“酒酒,你小时候最离不开妈妈的。”殷蔚箐神色有些伤心。
她突然一把握住女儿的手腕,手指仿佛快扭曲了般:“你要妈妈陪你的,对吗?”
温酒看着疯魔般的殷蔚箐,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她早该习惯了,又不习惯。
殷蔚箐没有病,准确来说她只是对自己女儿才会有这种近乎极端的控制欲。以前她年纪小,只要有抗拒的意图,就会被殷蔚箐像捆绑布娃娃一样抱在怀里,那属于天底下所有母亲温柔的声音,带给她的却是恐惧感。
温酒脸蛋没什么表情,用被子裹紧自己躺下。
她背对着床前,眼眸半合,视线落在墙壁的倒影上。
殷蔚箐如愿以偿地轻哼着摇篮曲,那只手,白得能看清手背上细细脉络,一下又一下温柔地在她秀发轻轻抚摸着。
到最后,唱完了摇篮曲,也不管温酒睡了没,语气温柔的不像话,看着她闭上的眼睫毛说:“酒酒,你不要嫁人……你爸爸已经离开妈妈了,你不许再离开。那男人……别想把你带走。”
殷蔚箐说话声轻得吩咐只有自己能听得见,她眼底开始蔓延出一股狠意,指尖不小心将温酒满头秀丽的长发扯下一根发丝。
她像是犯了大错,美丽的脸孔露出惊慌之色,又不停的道歉:“妈妈不是故意的,酒酒不疼。”
温酒呼吸很稳,已经重新睡去。
如果遇上一两次这样状态的殷蔚箐,会吓的整晚僵硬躺在床上不敢动。
如果遇上十次,一百次呢?
那是会习惯的……
温酒内心已经平静到不起一丝波澜了,她没那么多精力陪着殷蔚箐这样熬夜,也无奈的妥协,自己的亲生母亲,又怎么避的开?
一夜睡到天亮,等温酒再次醒来时,房间内已经没了殷蔚箐的身影。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游神了好半天,等有人敲门了,才光着脚下地去开。
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换洗的衣物,恭敬道:“九小姐,早上好。”
住在老宅这点上是很不方便的,早上七点规定的时间就得起来了,温酒连睡懒觉的资格都没有,洗漱了一番,就得去陪老太太用早餐。
有时候,她挺佩服温芫的,毕业后不搬出来,还能每天在老宅里住的这么开心。
而且在老宅的一天也是很枯燥无味,直到下午,温酒看着太阳落山,却没徐卿寒半点消息。
她都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知难而退了。
傍晚六点多时分,温酒百般无聊拿着小树枝,逗着庭院门廊旁的鹦鹉时,女管家走了过来:“九小姐,徐家的冯女士邀请你陪她参加一场慈善晚宴,老夫人让我来询问你,是否愿意去?”
温酒指尖差点儿折断了细细的树枝,听到徐家,心跳便加速,恨不得马上点头。
不过面对女管家,还是很矜持的考虑片刻,说:“嗯。”
女管家低头一笑:“那我让徐家的司机稍等片刻。”
温酒扔掉树枝不玩鸟了,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便像逃出了牢笼般,离开温宅。
才待一天,却被老宅诸多规矩束缚得恍若隔世。
在车上,温酒低头先给秦眸发了消息,现如今网上已经没有了她任何绯闻,那些媒体和营销号就跟商量好了,都安静如鸡了。
秦眸的意思清楚传达过来,现在暂时退圈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