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没哭了,是眼泪自己在流,你快说。”
“那你也不可以告诉大哥哦。”
“嗯嗯。”
“他们还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未央,长夜未央什么的,说是留不久随便取一个叫着,我也听不懂,反正就是有第二个名字。”
泪眼朦胧的小丫头皱着脸,学着说道——
“未……央……”
干哑的嗓子,在呓语一般唤出了这个名字。
“安宁?安宁你醒醒?安宁?”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林安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她微微侧头看向一旁守着她的叔叔婶婶和大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并想起自己梦中那些记忆,顿时又感到头部一阵刺痛。
林安宁痛呼出声,一旁的御医连忙上前来,给林安宁扎针止疼。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林安宁终于静了下来,却不知为何,眼泪留个不停,便是御医,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萧蒹葭只能轻声哄问,终于得来林安宁气若游丝的一句:“我……我记起来了……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还在同御医说话的林渊顿时转过身来,就连林修床边的也站起了身。
萧蒹葭虽不曾同他们一块经历过当初,却也知道林安宁那时的境遇并不美好,安慰着告诉林安宁,一切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他们都以为林安宁是在为苏醒的记忆而哭,为过去的悲惨而哭。
只有林安宁自己知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没有过去,什么都没有过去。
因为还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被他们留在了许多年前,留在了那个混乱而又糟糕的夜晚。
……
皇帐前。
聚集在此,被马后坠着的人头给吓疯的众人一个个都噤了声,空气中顿时就只剩下篝火噼啪燃烧的声音和马蹄原地轻踏的声响。
宣谁?
未央?
开什么玩笑,未央不是不见了吗。
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众人心中揣揣,期盼着长夜军给出“未央并不在”的答复。
然而片刻后,前头的长夜军纷纷往左右让开了一条路,让身处他们最中央的人走了出来。
马蹄声嗒嗒作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心头上,叫人无法承受。
众人忍不住伸直了脖子去看,就见那马上坐着的熟悉身影,可不就是未央吗。
当下就有人扶住了身边的人,以免自己腿软跌倒。
——回来了,未央居然回来了!
众人惶惶不安,无人注意到,“未央”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
待“未央”下马,跟着小太监进入皇帐之后,余下的长夜军便四散而开,去疗伤的疗伤,去牵马的牵马,还有的要去通知禁军,叫他们派人到林子里寻剩下不见的人。
而正真的林歇也被带着,逃离了这里。
就在刚刚,林歇身旁的一位长夜军当机立断用缩骨功把自己的体型伪装成了林歇的模样,代替林歇入了皇帐。
林歇不能回自己和林安宁的营帐,更不能去夏衍那里,偌大一个营地,一时间竟是找不到自己可以去的地方。
最后她让带着自己出来的长夜军扶着自己去到了营地外的溪河边,就是早上她与夏衍吃早饭的那块大石头后面。
“我去找陈大夫,你在这等我。”那名长夜军说完便走了,速度很快,飞似的。
林歇背靠着大石头,浑身疼痛,咳嗽不止。
这是第一阶段,随后她会疼到失去意识,只剩下不让人靠近的本能。
长夜军里的人都试过压制毒发到第二阶段的林歇,最后花了十来个人,才终于把林歇给按住。
也不知道陈大夫能不能赶得上。
林歇背靠着大石头,身子随着疼痛与咳嗽一颤一颤。为了分散注意力,林歇开始漫无边际地想东想西。
想到最后,脑子里就只剩下了夏衍。
夏衍的声音,夏衍的味道,夏衍的温度,夏衍的怀抱……
夏衍就像是林歇的止疼药,每多想一点,身上的疼痛便能减轻一分。
然后便是无尽的担忧——夏衍和他们错开了回来的时间,此时差不多也该回到营地了,也不知找不到她,夏衍会不会着急。
其实早在三叶来找她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若那些刺客真的各个都那么厉害,等她将人都杀了,体内的毒素也必然压制不住。